第五十四章

“你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我在这儿等着。”

“你等？”她有些意外，又有些安慰。谭春风并不象她想的那样冷血。

“嗯。”他的表情悲伤又坚定。

王珊忽然有些了然。王可盈的消失是对他莫大的打击。他们两个年青人的故事应该不会完，应该到了另一个局面。她想了解，想知悉，想探究，可是不是现在。

此时，她希望王可盈再坚强一点，她希望她能过了这一关。

她说：“那好吧，我先回去了。”她爱护王可盈，可是不及眼前这个男人多，她知道，也因此有些安心。

王珊一走，谭春风就找来锁匠，打开了王可盈的门。

他受不了在门口等，他怀疑她在里面。锁匠起初不肯开，他给了十倍的钱。

——可是真的不在。

虽然是租的房子，可是她布置得很干净很舒适。

天蓝色的床单，天蓝色的被褥，还有天蓝色的窗帘。

室内有股淡淡地香味。很熟悉很亲切。

他将锁匠打发走，关好门。静静地呆在里面。

呼吸里都有她的气息，可是，她不在。

夜色已浓。

她在哪儿？

她会在哪儿？

一个单身女人，这样的容貌，又精神恍惚，在这样的夜晚，最容易遇到危险……

他的心纠成了一团。

他无奈的呻吟：王可盈，我们之间的帐才清算清楚，我现在刚刚可以心无芥蒂地和你相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消失？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床头的小钟告诉他已过了十二点。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她留给王珊的纸条里说要消失，什么是消失？难道真象王珊猜的寻短见？

老天……

他坐立不安，决定下来开车再找。

他努力在混乱的思维里理出两条思路：王可盈纸条上所说的消失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回家，收拾行李回老家，她可以逃避这一切：另一种，就是寻短见，一死来解脱。

现在，他基本上可以肯定，王可盈选的是第二种。因为第一种的话，她早应该回租住屋了。

他的车快速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他一边凌利地打量路人，一边在心里呐喊：王可盈，你这个笨蛋！你不可以放弃！三年前你的狠与理性去了哪里？你就这么容易被打垮吗！

在一无所获，绞尽脑汁之后，他把车开来海边。

——汹涌的海浪可以吞噬人于无形。很多自杀的人跑来这里寻找最后的归宿。

王可盈也许也这样。

他的心充满了绝望的疼痛。

海浪拍打着沙滩，一阵一阵。

海风在呜咽。

月亮在悲伤，

星星在流泪。

暗沉的云块在绝望地流浪……

是他错了吗？

他闭上眼，把头埋在冰冷的方向盘上。

可是可盈绝美的身姿，温柔的笑容挥之不去。

曾经，他为爱而沉醉；

曾经，他为恨而报复；

他把心内筑起一道高墙，不让自己爱。这道高墙一个门也没有设，他怕她冷不防就可以进到墙内，进而进驻他的心……

为了不爱她，他用了很多方法。他漠视她，刺激她，对她冷言冷语。

然后，他以为，汪雅琪那样的女孩可以取代她。

一切都无济于事，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取代她！

对她的渴望加深了他的恨。

——他选择给她最凌厉的惩罚！

这样才可以解脱！这样才可以清算！

——这样他才可以心安理得地再拥有她……

可是，他没有料到，她会承受不住。

他错了……

真的错了……

他想起她冰冷绝望的脸，她根本不相信他会关心她；当她在业务部受尽委屈，他反复询问她都不愿意告诉他情况，——她对他已经失望透顶！她害怕他，她绝对不相信他可以保护她！

天知道，自己用心良苦……

海风肆起，海浪卷成巨大的花朵拍打着礁石，发出震天的吼声。

他睁着血红的双眼，惊慌地注视着汹涌的海面。

哪一朵无情的浪花会吞噬他最爱的可盈？

他无措，他悲伤……

他仰起脸。“可盈！！！——”

他用尽全身的气力，发出一声震天的呼喊。

他的心灵在泣血，他的身躯在颤抖。

而他耗尽生命的强有力的呼喊，被淹没在翻滚的海浪里，没有半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