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舒服而陌生的床上。干净的被褥，温暖的房间让她暗暗心惊。她迅速想起了昨夜醉酒的事。她立刻坐起来，头却一阵阵地疼。自己是在酒店里吗？昨夜记得是谭春风扶着她，他会把自己安排在酒店里吧。可是，室内简单舒适的摆设却更象是一个家，是他的家？这个想法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她下了床，赤脚走在地毯上，拉开了窗帘，一道明媚的阳光就此漫了进来。几点了？她忽然想起自己还要上班，不知道迟到了没有。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提醒着她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她一惊！昨天晚上她的表现应该可以得到助理之位，那么今天是她去新岗位报到的头一天，怎么可以迟到？却在这时，她发现了压在闹钟下面的小纸条，上面是谭春风清逸的字迹：
王可盈：
今天放你一天假，明天直接来总经理室报到。
谭春风
看毕，她的笑容绵绵密密地布满了整个脸庞。
在谭春风的洗手间，她发现了昨夜吐脏的床单，有些涩然。昨夜的醉态应该让他倒足了胃口了吧。她将床单仔细洗干净晾好。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想起谭春风在长沙的公寓来。谭春风不喜欢大房子，他说，小房子让他觉得更温暖。他从小到大没有母爱，唯一的父亲却从事着他不耻的行业。他孤单、清冷，多么需要温暖！
她却让他凉透心底……
房内的摆设依稀可以看到以往的痕迹，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浮着他的味道。她想要为他做些什么，然而，室内的简单与整洁，落寞与清冷让她停下了双手。
关上门离去的那一刹那，她轻轻地说：再见。她还会来的，她坚信。
第二天，王可盈直接来到总经理室谭春风面前报到。谭春风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说：“前天晚上的应酬你的表现不错，昨天他们已经来签约了，所以你有资格得到这个职位。不过，我还是会密切关注你的表现，看你是否真能胜任这项工作，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你还能有出色的表现。”
“是的，总经理。”王可盈的脸上展开着迷人的微笑。
谭春风简单交代了一下她的工作内容，把她安排在他门外的那间办公室。他递给她一叠资料，让她先去消化熟悉一下，他说：“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去问问信息部的王姐。在你没来之前，她协助我的工作。”王可盈抱着那叠资料，离开前说了句：“前天晚上，谢谢你，要不然我……”
“没什么，”谭春风并不看她，双手交握：“你也是为了工作。我做了我应该做的。”
王可盈只得点点头，离开。她想，除了工作，他不会愿意谈别的。而自己，能在工作中和他密切地相处，这，已经够了。接下来，她要认真地工作，好好地表现，至少，她要让他认为，和她一起共事是愉快的。
信息部的主管王珊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孩子都上了高中，她性格开朗，热心善良，公司里的人都很喜欢她，都叫她王姐。王可盈以前也和她相处过，这下因为工作的接交，来往更密切了。
信息部在外面的大厅里，一共十来个人，女孩子占了多数，在工作的时候，她们都认真卖力，可一到午休的闲余时刻，她们谈笑风生，可热闹了。聊天的内容，无非是恋爱、美容、服装什么的，可是有一天，王可盈发觉自己也成了她们的谈资论料：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公司的王助理变了些？”
“说说看。”“说说看。”
“我发现她最近温柔了许多，也越发漂亮了。”
“说起来是呢，以前好象严肃一些，冷漠一些，什么原因呀，是不是是因为我们谭总的关系？”
“真的吗？王小姐可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啊，还没见她恋爱过呢！“
“那有什么稀奇？谭总什么人呀，谁不喜欢他呀？温文尔雅、英俊潇洒、聪明能干，哪样优点不是到了极致，谁不想找个这样的男朋友？王小姐她再清高，不还是个女人吗？”
“说这么多，是不是你喜欢上了我们谭总？”
“是又怎么样？只要谭总肯和我拍拖，我立马甩了我现在这男朋友。”
轻轻的哄笑声中，王可盈却在自己的办公室红了脸。谭春风就在里面，不知道他听到了没。自己细微的变化，同事们都看得出来。他看出来了吗？
她把泡好的一杯热牛奶端上，轻轻地敲了下总经理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谭春风平静的声音。
王可盈走进去，将牛奶放在他的桌上，说：“刚吃过饭，喝一杯牛奶比较舒服。”
谭春风放下手中的文件，意外地看她一眼，说：“做好份内事就好了，这些额外的功夫不用劳神的。”
王可盈微微地笑着：“我把这看成是我的份内事，你为公司操劳，我为你的健康多付出一点心力也没什么。何况只是一杯牛奶。”
谭春风端起牛奶，淡淡地说：“这样的牛奶不是第一次了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我之间除了工作中这种共事关系不会再有别的关系。虽然只是一杯牛奶，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浪费。你是个聪明人，少做得不偿失的事。”他仰头将牛奶喝尽，擦了擦嘴，说了声：“谢谢。”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王可盈还是感觉心被利刺划到了。她有些微颤的手接过空的杯子，轻轻地说：“只是一杯牛奶，没有任何的目的，你不用担心。”她默默地转过身离开。
“没有目的地去做一件事？这不象你。”谭春风清冷的声音落在背后。
王可盈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与谭春风纠结的往事变成永远不能释怀的心结，她的心里除了他，真不会再有别人了。可是，以谭春风当年所受的伤害，他怎么可能再接受自己？自己真心的付出只会遭来他一次次地轻视和嘲笑，本来想好应该接受和容纳他的一切情绪发泄，可是每一次自己的心痛又是如此深刻，是她的错还是命运的捉弄？
“王小姐，王小姐，在想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嗓音把她叫回了现实。是信息部的一个女孩。“什么事？”她整理好情绪，问。
“是这样，上次我经手的一个案子谭总说由他去跟，可是那个公司我有朋友在，他和我说了些与案子有关的事，我想向谭总汇报一下。”
“现在是午休，何况，你可以告诉我，再由我向他汇报。我是他的助理……”
“我知道呀，就因为是午休，我想亲自向他汇报。”女孩红了脸。王可盈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个想借机和谭春风相处的暗恋者。公司里这样的人多着呢。她朝她点头示意。女孩开心地轻轻敲响了门进了总经理室。
一会儿，女孩出来了，脸上带着奇怪的暗红。她朝王可盈笑笑，不待她发问就快迅离开了。
这样的事，见多就不怪了。
谭春风的午休经常会受到类似的打扰。
有一天，王可盈端牛奶进去，谭春风头也不抬地喝了，在她离去前叫住她说：“午休时间，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我想休息一下。”王可盈点头应住，心中一舒。看来他的心思也未曾在别人身上停留，自己的牛奶已经被他享用习惯了，他不再有异议。在午休时间，唯一能打扰他的，就是她了。爱一个人，就算得不到，能这样静静地呆在他的身边，对她来说，这就是幸福。相较于公司其他同事来说，她的确幸运多了。
渐渐地，他发现谭春风不再排斥她了，再不会在她面前有什么过激地语言。二人在应酬的诚，谭春风也一改以往冷漠的作风，对她很周到有礼。二人的合作出现了和谐轻松的局面。
这一切的变化都让她欣喜。
唯一让她不安的，是谭春风固守的客套，那过多的客套让她感觉到陌生，让她进不去他的内心世界。他在想什么？他还恨自己吗？他的眼神清朗无比，什么也看不到。也许，时间真能冲淡一切，也许，他已不再恨自己？那么，爱呢？他还会有一点点爱给她吗？算了，那仿佛是一种奢望，日子能如此平静地过下去，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这份平静并没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