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温柔的夜1
发完烧，身上一身冷汗，难受的很。稍微有了些力气，徐慢便起床去洗澡。因为宋语曾在这里住过，所以他养成洗澡前锁上房门的习惯。徐慢走到门口，像往常那样准备将门关上再锁起来。
可他想了想，还是将门重新打开了，角度跟刚才一样。
邵丹青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徐慢不想自己这个小动作让她误会。上次发脾气一脸绝交意思的邵丹青。。。说实话，让他难受的很。
热水冲遍全身，僵硬的身体终于复活过来。徐慢双手抚脸，用力搓了几下，这一天太迷糊，得找回理智。邵丹青的出现，还有她的细心照顾。。。半醒间，他听到她的细语低喃：徐慢，快点好起来。。。那些话太模糊，他分不清是从她口中说出，还是他的幻想。
“咚咚。。。”一声试探般的敲门声，徐慢没听清楚，关了水。
外面的人尴尬地咳了一声：“嗯。。。那个。。。你没事吧？”
洗个澡能有什么事？
徐慢重新打开快关，热水又浇了下来，一阵温热：“没事。”
丹青站了一会儿，没话接，却又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敲门。她是个不很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可到了徐慢这里，她觉得自己有些爱斤斤计较了。一些小事情，她也生怕他误会。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在里面洗了很久都没出来，我怕你晕倒。。。”丹青气得敲自己的脑袋，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这不是说她已经在外面偷听了很久了吗？
里面的人已经洗好，正在穿衣服：“你洗澡时晕倒过？”
丹青才发现自己说话真是太有水平，一句话的信息量还真多。她犹豫着要怎么回答，门却已经打开，徐慢拿着毛巾擦头发。刚洗过澡的人，眼睛真是清澈的动人。洗干净了，心情也是极好的，他难得对她笑，还笑得十分真诚可亲。
“有过一次经验。”丹青赶紧闪开，转身往床边走。走了几步，才看见面前的床，脸不由得腾地红了起来。
徐慢走到她身边，伸手抚上她的肩。丹青吓得跳起来，迅速转身过来，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瞪着他：“你干嘛！”
这样激烈的反应在徐慢的意料之外，他疑惑地看着丹青。还好，没有尴尬，丹青主动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你当我发神经。我出去了，你休息吧。病人要多休息，身体才能好得快。”
丹青想逃，像上次一样。徐慢拦住她的去路：“也是感冒后洗澡晕倒的吗？”他的神情很认真，仿佛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个。。。不是感冒，我的胃不太好，有一次忘记吃晚饭了，饿过了，血糖低，水很舒服，不小心就想睡觉。。。结果就真的睡着了。。。”邵丹青挠着头发，低头看着地板，目光却停在他的脚上。男人的脚确实比女人的要大，这么大的拖鞋，她穿进去，该大了不少吧。
“丹青。”他的声音很温柔，比任何时候都是。丹青却很熟悉，她想起来了，下雪那晚他跟她说话时也是这般。
男人抵不住女人的温柔，女人又何尝可以？
丹青徐徐抬起头，认真地点头应答：“嗯？”
“在我面前，不用伪装，只要你最真实的一面，怎样的都可以。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大笑就大笑，想问的也可以问。你在这里是自由的，不用处处小心时时斟字酌句，真实的你就很好。”
这样的话真像谎言，从小到大，爸爸就告诉她：“丹青，在外面要学会收敛，尤其是你的脾气。对人要笑，不可以乱发脾气，生气了也要忍着。累了回家睡，伤心难过委屈了回家哭。在家里什么都可以，在外面不行。。。”
爸爸的话以前丹青不听，后来吃亏了才发现真是金玉良言，吃了苦才知老人话有多靠谱。至此，她明白了，所有的真实摆到家里就好，在外面，她要做最好的演员，有教养，爱笑，充满正能量的新时代女性。
徐慢想看最真实的她，可是，这里又不是她的家，怎么可以展现她的真实？
“你若看见了，肯定会不喜欢的。”丹青沮丧地看着他。
徐慢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这一次，她没有反抗。徐慢放下心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神奇的一件事，她的优点闪闪发光，她的缺点也会变得十分可爱，即使不讨人喜欢，却也觉得少不了，不然，就不是完整的她了。所以，还是完整的好，自然就不能舍弃那些缺点。”
丹青一手搭上他的手：“这话的意思是喜欢一个人就是也要喜欢她的缺点？”
徐慢点头，这姑娘的概括能力还是不错滴。
“你不介意我的缺点，是因为。。。”丹青斟酌了半天，那两个字还是说不出口。连接她跟他的那两个字，丹青承认，她也是想过的。
“是，我喜欢你，就跟你喜欢我一样。”男人嘛，自然要干脆一些的。
“等等。。。”
“怎么了？”
“谁说我喜欢你！”丹青一把推开他的手，有些害羞，也有些害怕。
徐慢突然绅士起来，不跟她争：“邵丹青，真诚不是件丢人的事情。喜欢一个人更不是什么坏事。就算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你也该高兴，也该感激我，该为我对你的肯定而谢谢我，不是吗？”
“那你不难过吗？”
“不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不难过呢?丹青有些小小的失望，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不是一件很难堪很可怜的事情吗？
“我喜欢的人，最终都会喜欢我。”
多自负的人呐！丹青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钞票呀！”
徐慢并没有跟着笑，表情反而严肃了起来：“邵丹青，你喝了酒，又吐了不少，快去洗澡，臭的很。”
“既然你好了，我也可以回了。我是不会因为没衣服就穿上你的睡衣的，想一饱眼福，门都没有。”
“我还没好，现在还烧着。”徐慢牵起她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这家伙果然没撒谎，摸着温度还挺高。
“你这是撒娇！”嘴上气不过，心里却已经决定留下来。
“这是病人特权，你也可以试试。”徐慢不管她，直接上床，翻被子将自己盖上。
丹青走进宋语的房间，衣服已经全部搬走。她走回去找徐慢：“睡衣都没有。”徐慢看着她，没有回答，似是犹豫了片刻，转身下了穿，打开衣橱，在里面翻找。
“我说过了，不穿男士睡衣。”
徐慢终于找到一件，转身送到她身边：“难不成你要穿宋言的？”
虽然她不信鬼神，但一个已经去世的人的衣服她还真不敢穿，何况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她的老公，会不会一时吃醋来玩弄玩弄她。。。
丹青一把接过徐慢的衣服，笑嘻嘻地说：“我跟她又不熟，拿人家的东西多不礼貌，还是穿你的比较好。”
“就在这洗吧，思言睡了，宋语房间的坏了。”
好，真是凑巧的很！丹青警惕地看着离这张床不远处的洗澡处，心里纠结的很。徐慢当然看明白了，径直翻身上穿：“邵丹青，你都送上门这么久了，要发生的早就发生了，没发生的今晚是不会发生的。”
“说什么绕口令呢，我还怕你对我怎么着不成？这么大的房子，你要是真对我意图不轨，我就赖在这不走了，反正下半辈子不用愁。”
“是吗？”徐慢已经大致了解了她的性格，嘴上说的永远都比心里想的狠，许多事她说了再多遍她也是做不出来的。在陆百知婚礼那天，他才更加确信。
清冷的徐慢突然换上一副戏谑的神情，倔强的嘴角微微上扬，画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向她迈进了一步，吓得丹青赶紧抱着衣服后退了两大步。
“不跟你说了，我去洗澡。”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徐慢忍不住开怀笑起来。果然，逗起女人来，真是其乐无穷。以前，他怎么就没意识到?
丹青洗完澡，吹干头发才走出来。
徐慢已经不在房间里，丹青轻声走到徐思言房间的门口，里面的小台灯是亮着的，徐慢正将思言放到床上。小家伙搂着父亲的脖子，狠狠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爸爸，青青老师呢？”
“老师累了一天，已经睡了。”徐慢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按进被窝里。
“爸爸，那我明天早上起来还能看见老师吗？”
徐慢坐到床边，将思言的头发捋顺：“嗯，明天早上就能看见。”
“爸爸，我很喜欢青青老师。”小思言的睡意好像没有了。徐慢耐心地看着她，似乎也静下心来陪女儿了：“你喜欢老师什么？”
丹青站在外面，看着这温馨的一刻，脚竟然有些移不开，不该进去，却又不舍得离开。
“喜欢老师做的饭菜，虽然不好看，但是很好吃。青青老师也喜欢看犬夜叉，不像小姨，总是跟我抢电视。青青老师唱歌很好听，青青老师画的画也很好。。。还有，我打电话给青青老师，青青老师就来了，所以，她是个大好人。。。”孩子的赞美比什么都来的实诚，丹青听得有些感动。当一个孩子真心的说你是个好人，那必定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爸爸，要是青青老师天天都在我家就好了，是不是？”小思言警惕地看着爸爸。
这个家，好像是少了个女主人。孩子需要妈妈，饭菜是用心的人做出来且每天都有进步，生病了有人嘘寒问暖，说事情时有个人可以争论，她不开心时你需要花心思哄她，你不开心时她也能温柔细语地安抚你。。。
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最平常，却又是最难得的一份幸福。
简单，却又求不得。
徐慢不曾想过，他也会有这样的一天，盼望一个伴侣，灵魂与生活的伴侣，想想似乎也不错。
徐慢诚心的点头：“嗯，我也这样想。”
“砰！”丹青抚着心脏，它拼命地跳动着，仿佛想从里面跳出来，对她的主人说，开心吧，开心的是不是，就该是这样，你期待的不就是这样的回答吗？
徐慢瞥了一眼门边的影子，它快速地闪了出去。果真是个胆小鬼，就是个纸老虎。徐思言慢慢睡着，徐慢停下手里的动作，关灯出门。胆小鬼还靠在墙上，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但脸上的羞红让徐慢欣慰，还好，总不至于让她觉得害怕。
“偷听好玩吗？”徐慢看着她，丹青看着他照在墙上的影子覆在她的身上，平静下去的心又狂跳了起来。
“我没偷听，我是来睡觉的。”她撇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徐慢却拽住她的胳膊，直接拖进了隔壁的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我刚跟思言说你睡了，你现在过去，不如直接跟她说我说谎了。”
“那怎么办？”
徐慢指指床：“就在这睡。”
丹青这才发现，女人遇到危险时果然第一反应都是抱胸。只是丹青更彻底，抱胸后就往地上一蹲，实在不能跟他再挨那么近了，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徐慢转身走到床里面，将睡袋上的衣服扔到旁边，整个人钻了进去：“记得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