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屋内。
“到底怎么回事儿？”朱妈妈走到朱小妹面前，十分严肃地问着。这次，似乎铁了心想知道答案。
“今天早上他妈来过了。”朱小妹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着。可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是霜打的茄子。是的，屈辱还要再一次回顾。
“接着说！”
“她来的时候，我还没起床，让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开门，她便骂我连猪都不如。”朱小妹缩着脚，紧紧地抱着抱枕。“她……”
朱小妹还没说完，朱妈妈就打断了她的话。“要是我，我也会气愤的。结婚第一天应该是儿子与儿媳去给长辈上茶，你们不但没上茶，况且她不记前嫌，跑去看你们，你们居然还让她在门口等。还有没有道理啊！”
“可是……”
“你马上给我回去，我要是亲家母，说不定还没她那么大度呢！”朱妈妈再一次截住朱小妹未说完的话。
“不回。”朱小妹转过脸，赌气道。为什么不让她把话说完。她在她那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回家后还要受妈妈的不理解。她根本就是假仁假义，一个字，虚伪。她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怎么会是她眼里那种不清白的女人。
“给我回去！”朱妈妈狠狠地拉起朱小妹的臂膀，将她拽起来。
“我就是不回！”朱小妹死死地抱着沙发。
朱妈妈紧紧地皱着眉，面色阴沉而又严肃。她微微扬起手，一掌打在朱小妹的脸上。“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给我回去。”
鲜红的五个手指印在朱小妹白皙干净的脸上，像一个亮丽娇柔的玫瑰花，红艳艳的五个花瓣，若隐若现。朱小妹捧着被打肿的脸，恨恨地瞪向她，那种愤怒像压抑多年的火山，在一瞬间破土而出，喷射出万般火焰，惺红惺红的，以一束闪亮的寒光的形式射向对方，穿向心底，直击要害。
“马上给我回去！”朱妈妈气冲冲地走进房间，将她的东西扔出来。
朱妈妈紧咬着唇，心痛地望着朱小妹。看来，她真的动怒的。其实，她也不想打她。可如果不让她回去，人家会说她家没家教，是父母没把孩子教好。也为了她不在人家面前低人一等，她必须让她回去。
“如果我出去，就再也不回这个家了！”朱小对死死地盯着妈妈。是的，她是在赌气，也是在试探她在妈妈心里的地位，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她最重要。
“我不想多说了！”朱妈妈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想回答。因为她不敢回答。她不想让她走，一个人在家好孤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毕竟她嫁人了，有了自己的新家庭，不再以她为中心了。她害怕，害怕一说出口就会心痛，更害怕伤了她。朱妈妈关上门，靠上门板上，默默地流泪。
看到妈妈黯然离去的身影，朱小妹抹了一把泪，拖着行李箱起身离开。不管她在外受了多大的委屈，可一想到妈妈，心里总是感觉暖暖的，像有一束明亮的光照进潮湿的心房，因为那束光是从家里的窗前射出来的。可为什么，妈妈是她最亲的人呀！连她也不理解她，连她也觉得她做得不对。
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朱小妹面无表情地拖着一个红的行李箱，步履沉重而又缓慢地走在马路上。湿漉漉的路面，箱底黑色的小轮子滚在光滑地地板砖上，发出“吱吱嘎嘎”的轻而尖锐的声音。细细长长的雨，像尖针，一针一针地扎向她的脸，带着微微的疼痛，冰凉冰凉的。习习的风，夹着细细的雨点，悄悄地溜进了领口，那是冰到骨子里的清冷，朱小妹不经打了一个寒颤。
等候在十字路口。街角的红绿灯在这茫茫的夜雨中，宛如一位悲情的女子，闪烁着迷离的泪眼，只要微微一眨眼，便牵愁动恨。
有家不能回，她现在要去哪里？朱小妹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叉进衣兜，静静地伫立在一棵红枫叶下，漠然而又忧伤地望向街头。街头，人流如织，车辆川流不息，似乎有人在家里等急了，大家都匆匆而过。
朱小妹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她这是要去哪里？她扬起苍白的脸，静静地仰望着灰白灰白的天空。原本蔚蓝的天空，现在已乌云密布，似乎一场暴风雨就来来临。细细小小的雨落在花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闪着晶莹的水珠，是雨水，抑或是泪？
雨越下越大，前面的几个没打伞的人用手遮着头，在雨中快速地奔跑着。朱小妹无力地浅笑着。跑什么，前面不还是有雨吗？突然，她不笑了，而是站在远处静静地凝望着。因为她看见一个女生站在街头撑着一把伞，焦急地张望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白色的衬衫的男生从她身后跑过来，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那个女生甜甜地笑了。然后，他们撑着一把伞静静地远去了。
朱小妹面无表情地伫立在树旁，目光淡然而又忧伤。她呆呆地望着他们如胶似漆的身影，目送他们离去，一直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突然，雨停了。可大家都还撑着伞。朱小妹缓缓地转过脸，对上了一双深邃而又幽静的黑眸。她的眸，如一弘碧水，倒映着一脸俊朗俏丽的脸。他撑着一把黑伞，静静地注视着她。
朱小妹转过脸，拖着行李箱继续向前走。
“你要去哪里？”陈子俊一把拉住她的手。
朱小妹停住，但仍背对着他。是啊，她要去哪里？她无所可去。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晶莹而又透亮。
“回去吧！”陈子俊一手挽住朱小姝削瘦的肩，轻柔地说着。
呜……朱小妹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宽敝而又温暖的胸膛，大声地哭着。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受伤的老虎，自己舔着自己的伤口，一旦别人对她示好，内心封锁的城堡就成自动绝堤。
“好了，别哭了！”陈子俊轻轻地推开她，温柔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我跟你回去不代表我原谅你！”朱小妹抬起眼望向他。
“好！”陈子俊一口答应。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妈打告诉给我说你已经回去了，问你到了没有。然后我就出来找你！”
“是我妈不是你妈！”
“咱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