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色如水。

朱小妹躺在床上，静静地将深幽灵动的眸光投向窗外。窗外，皎洁而又温柔的月光悄悄地洒下来，一泻千里，落在干净的地板上与枕边，很浅很浅，光洁而又美好。

今天的夜晚似乎特别的宁静。朱小妹翻了一下身子，侧躺着。妈妈应该睡了吧，今天她让妈妈伤心了。一直以来，妈妈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大的苦，从来不在她面前哭。因为在她心里，妈妈一向都是那么的坚强，一直用爱包裹着她。因为，她没有父亲，所以，妈妈总是既当爸爸又当妈妈，让她感觉与同年的孩子一样，一样的快乐。妈妈，一直都是她生命的全部，就像她是妈妈的全部一样。那么的密切相连，惺惺相惜。她是她的唯一的亲人。今天，她惹妈妈哭了。她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大她面前哭，大滴大滴的泪从她枯黄的脸颊顺落。

朱小妹又将身子往前挪了挪，这样，是不是更贴近月光。朱小妹静静地凝望着那忧郁的月光，心里空落落的。她，是不是做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她就是那个一只迷路的小羔羊，不知方向，走错家门，而这个家门却会将她禁铟一辈子。到底，一辈子有多久，她也不知道。应该好长好长吧？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嫁了呢？而且，还与他不是很熟，只见过他三次，相互一点也不解？是否可以当作一个游戏，当初只是头脑发热，没有想那么多。冲动，是要受到惩罚的。而她的惩罚，将是一辈子被禁锢在那里。

朱小妹静静地遥望着那触不可及的月亮。月亮船呀，月亮船，悄悄地驻进了她的心里，却怎么也照不亮她潮湿的心情。

月华如练，轻柔如水。

陈子俊身着睡衣悄悄地伫立在窗前。没有开灯，但屋子却并不是很暗，淡淡的月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一点一点地泻了下来，落在地板上以及床沿。

躺上床上，还是了无睡意。陈子俊点燃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平常他是不吸烟的。他吸烟时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与客户打交道时礼貌性地抽一支；二是遇上烦心事儿。从他微锁浓眉的面容看来，绝对不是前者。

陈子俊将烟递到唇边，猛地吸一口。妈妈一直都催他结婚，现在他结了婚，她却还是一脸的不高兴。陈子俊轻轻地呼出一团轻烟，袅袅然，那轻烟模糊了他的面庞。

是的，他结婚是被逼的。被她妈妈给逼疯的。他一直都觉得，爱情，就像商店里的商品一样，得慢慢地走，细细地看，精挑细选。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女朋友。也不是从来都没有过，只是那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凑合，可妈妈却整天地打电话给他，或是逼他回家，给他安排好了相亲。与其要她妈妈选的，还不如自己挑。可他挑到了吗？没有。他的妻子是他在大街上找的，只与他见过三次面的女人。至少，是他自己找了，不是妈妈。哪怕她有多么的不好，他也不会怨谁。

与她结婚，完全是一场意外，冲动的意外。可当时难道没有一点点的带着些纯粹的冲动吗？扪心自问。陈子俊将深邃幽远的目光投向那淡淡的月光，是的，他不得不承认。有，真的有一点。到底有几分，他也实在是不太清楚。至少，这个女人实在是惹怒他了。

夜色，如砚台里的墨，越磨越浓，越想就越深。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大概，大家都睡了吧。是否还有人像他还有她一样，彻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