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冤昭雪恶业忏尽
元沣手握舍利珠串,心不在焉地望着扶着楼梯上上下下的望儿,感觉这孩子多动,一刻都闲不下来。隐约听到佛堂里传出高低起伏的“阿弥陀佛”,知道他亲爹又开始“假慈悲”了。
心烦意乱,抱起孩子直冲进幔帐,就近找了个蒲团往元老爷子身边一坐,成心扰人清净。
“你干什么?”老爷子实在忍不住了,大嚷了起来。
“您想出救人的办法了吗?”
“救什么救,人家不是自愿跟那男的走的吗?”句句大实话。
“她是为了救你!少跟我打哈哈。”典型的没大没小。叫一声爹是看得起对方,他对这老头儿压根就没什么印象。那“小猪”非救这死老头儿干嘛?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不是我不管,这事儿不好办啊。那男的是她朋友吧,算绑架吗?要不然你就照寻人启事上的地址直接去找她。你又不敢!”
“我不敢?”被人一激,心里一百个不服气,“冲您这句话,我现在就去找她。麻烦您把我儿子看好了,磕了碰了我跟您没完!”
元老头儿举目望着佛龛上的古董佛像,扬声哀叹道,“菩萨,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儿!冤孽啊。。。。。。”
“知道为什么吗?您是假慈悲,我就是您的报应!”
“元沣,如今你也是当爹的人了,说这话不怕遭报应吗?你对得起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吗?”
“您儿子还不够倒霉吗?金屋藏娇卷款私逃,撞电线杆成了白痴,孩子他妈被别人逼婚,我活得容易嘛!阿弥陀佛,让报应来得更猛烈些吧!”
就听轰隆一声,供果、佛像随着一双小手扯下的垂幔倾泻而下。来不及闪躲,从天而降的菩萨砰的一声砸中了刚刚愈合不久的脑袋。“哎呀!”一声惨叫,鲜血自头顶的旧伤口汩汩涌出,瞬间泻下脸颊。。。。。。
“我的菩萨!”元老爷子拖着圆滚滚的身子一个猛冲,抱起底座脱节的十一面观音看了又看,“这可是北朝的古董,天竺工艺!”
元沣脑袋发懵,捂着伤口一言不发。。。。。。
“儿子,你没事吧?”菩萨没事,元老爷子终于看了一眼抱着脑袋五体投地的儿子。闯下大祸的孙子拖着精美绝伦的潮绣垂幔,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莫名其妙发出咯咯的傻笑。
元沣半晌不语,忽然开口,“死不了!您那菩萨像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胡嚼!佛像里装得当然是七宝。”老爷子嘴里磨叨,还是忍不住捧起菩萨摇了摇,哗啦一声将里面的粉末碎屑倒了出来。诧然惊呼,“什么东西?”
“业——差点把您儿子的命要了。”挣扎着直起身,一屁股跌坐回蒲团上,“赶紧找个法师支一招,问问怎么处理才好。”扬手指了指供案下吮咬流苏的孩子,强压恼火,憋了一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
脑袋上再次罩上了网套,CT照影显示他颅腔里的血块仿佛被打散了。把“肇事凶手”托付给了元老爷子,径自回到房间倒在床上闷头大睡。
再次张开眼睛,已是五天以后。
“你又去哪儿?”元老爷子仰望着昏睡出关的儿子,摸了摸玩具堆里的小毛头。
元沣扯下脑袋上的网套,回头瞥了眼镜子,“去酒店,但愿人还在。”
“你疯了?”担心儿子,赶忙起身阻止。
“看好孩子,少管我的事!”口气出奇的恶劣,擦过父亲的胸口阔步出了家门。
酒店的豪华套房里,萧竹还在用天马行空的疯话折磨着David几近崩溃的理智,“后来,那个拓跋晃就发动了政变。。。。。。不过我并不恨他,任何人距离顶峰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都会想着做最后一搏,不只太子,崔司徒也是如此。”人之常情,她能谅解。她是在以另一种方式提醒对方,不晓得对方能不能明白。
狄威头疼欲裂,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抬眼说道,“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耗下去,温哥华那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我叫人订机票,留秦牛在这边等消息,一有消息他会立刻通知我们过来接望儿回去。”
“David哥说的是。阿嫂放心,这边有我。”
萧竹心里暗暗咬牙:秦牛啊秦牛,连你也叛变了?明知道有人在逼婚,还恨不能成全对方!
换个角度想想,是为了华人社团吗?就像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样。为了内部的稳定,即使碰上拓跋余那样的饭桶也得先着眼大局。忽然觉得那场梦对她实在太有意义了,一觉醒来不再是只会哭,会埋怨,会乱发脾气的小女孩了。男人的世界跟女人的是不一样的,试着理解,才能学会分析。
门铃声忽然响起,服务生手捧着花篮站在门外,“请问那位是萧竹小姐?有位先生订了只花篮送给你。”
萧竹有些意外,但无疑是元沣,她想不出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人会给她送东西。执笔签收,点头致谢。接过花篮诧然惊呼,“野菊花?”
“看看卡片上写了什么?”狄威直觉这很可能是带走望儿的人送来的,务必抓住线索。
“你说懂得生之微末,我便做了这壮大与你看;你说再热闹也终需离散,我便做了这一辈子与你看;你说冷暖自知,我便做了这冬花夏雪与你看;你说恋恋旧日好时光,我便做了这描金绣凤的浮世绘与你看;你说应愁高处不胜寒,我便拱手河山讨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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