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冬去春来,转眼已过三月。

古豹被杀案最终被录为妖邪害人,证据就是柴房内遍地的腥臭血污。

而苏川再没去矿上做工,转而成了猎户。

虽说苏川之前从来没练过弓箭,但他现在有斩仙葫芦,以飞刀狩猎速度要快得多。

身上的长弓短刀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三月时间,有血肉补充后,他身体也壮硕了许多,另外靠着狩猎所得,又换了各种材料。

又在深山中斩了两只共生蛇,得了十六年妖魔道行,放入造化炉中祭炼之后,炼出精血,又得一柄斩仙飞刀。

只不过,终究是第二把投入那水妖精血的所化的青灵飞刀威力更甚。

苏川狩猎也从不用它,只是日日放在斩仙葫芦中祭炼,积蓄威势,当作保命手段。

至于那蜈蜂袋,到昨日将猎物卖了,换成金豆,刚好够了三缕金丝。

兽皮、精血等其他材料也都差不多了,只差两百斤活木就可以锻造蜈蜂袋了。

“蜈蜂袋造出来,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古豹案已结案,他现在离开也没有任何人会注意。

只不过唐律规定,寻常平民离开县域都需过所作为路引。

若是随意离境,被拿住了可是要跺脚趾的。

他现在虽然有斩仙葫芦傍身,但也没有傻到和大唐朝廷为敌。

“先得想办法搞一张路引了啊。”

永年县终究是偏远一县,既无仙缘,又无灵物,他也不想长待下去。

次日一早,苏川照常出城。

还未走出城门时,见到城门口一个半蹲着一个身穿破旧道袍老道,双手拢着袖内,冻得颤颤巍巍。

旁边挂着一个断了一截的旗子,上面写着铁口直断,算尽天——后面应该是算尽天下事,可惜棋子后面没了。

这老道在这有些时间了,但今天苏川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比起过所路引,每过一城盖一印,和尚道士的度牒可四方游历,可要方便许多。

只不过度牒需要登记造册,有名有相的,他怕是轻易拿不到啊。

老道见苏川在卦摊前停留,不知想些什么,立马起身招呼生意:“小兄弟,我看你心事重重,是不是有事要问?”

苏川心中只是想法闪过,但一想到度牒比过所更难拿,瞬间就熄了心思,摆手说了一句不用。

那老道却站起身来:“刚刚出摊,小兄弟就照顾下生意。”

“十文钱,只要十文,我保证算出你所求在何方。”

眼见苏川要走,老道伸出冻得青紫的手赶忙拦住:“哎哎哎小兄弟,你就算去茶馆听书也不止十文钱啊,权当听老道我说一段呗。”

苏川不由一笑,真的停住了脚步,问了一句:“那真的什么都可问?”

老道见苏川停下,搓了搓有些冻僵的脸,尽量扯出笑容:“对,居士是想问生老病死、姻缘财运,老道我信手掐算。”

苏川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都不是,我想问仙缘何在?

老道明显一愣,没想到苏川会问这种问题。

再看苏川,一身猎户打扮,腰间挂着一个古朴葫芦,神光内敛。

身形挺拔,五官端庄,一对墨瞳暗露神光,看着确实有几分不像凡人。

苏川见其吞吞吐吐,轻笑一声,暗道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奇人,又碰巧他就能碰见。

不过还是从兜里掏出了二十文铜钱摆在卦摊上:“既不知道,这钱就请道长吃碗素面吧。”说完转身要走。

老道这时却伸出手阻拦:“居士且慢。”

等苏川停住,老道慢慢开口:“仙缘渺渺,凡人难见,又怎么是我一个凡俗道士所能知道的。”

“不过我曾听闻,武德三年,八猎户登婺州鹤岩山,忽闻风吼如雷,暴雨大作,紧接便见到一黑袍道人白日飞升,八人共见,以为登仙。”

“武德四年,金山寺主持于江中抱起婴孩,取名江流,江流儿受戒为僧时,寺中佛光大放三天三夜,梵音阵阵,引得附近达官贵人争相礼佛,称其为佛子。”

“贞观初年,江都城外白漓江上白龙吐雾布雨,官府为其立白龙庙,每年祭祀白龙娘娘,时不时都能听到龙音阵阵……”

“山中遇仙,夜路见鬼都是世间常事。”

“仙缘确实存在,只不过凡人即便得见仙缘,除了长吁短叹、后悔半生之外,又能为之奈何。”

老道看着苏川,眼神中也多了些神采和哀叹:“我不知仙缘何在,但要劝一劝居士,莫苦求仙缘,人生苦短,不要虚耗才好。”

苏川听完,不由陷入思索。

这道人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就算真的有妖有佛有仙,凡人就算碰见了又能如何?

且不说大概率仙人当面而不自知,要是碰见邪道鬼佛,那莫说仙缘,到时怕是连命都要丢了。

不过……他身有造化炉。

本来就有跟修行者同等对话的权利,若是让他碰见仙缘,大概率还是能觅得其中玄妙。

既如此,他遍访群山,未必不能碰见修行者,找到一门适合自己的修炼法也未必多难。

所以听老道说完,苏川不仅没有熄了心思,反而想离开永年县的想法反而更强了。

看着老道,苏川再次开口:“我既有求仙问道之心,就不会轻易放弃,只不过我现在却被限制在一县之地,不能外出。”

老道笑了笑:“我就知道,居士想要的是这个。”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锦素细轴,看着已经破旧不堪,正是道士度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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