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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钧一连着忙碌了好几月,直到某天他摸着怀中玉佩时,忽然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去“照看”温思了。

他冷着脸来到大牢,发现温思已经疯了,真的彻底疯掉了。

日日严刑拷打,还往嘴里塞布团不让她咬舌自尽,这个心性不坚的女人早就撑不下去。

她头发凌乱,衣不蔽体,被人挑断脚筋断了双腿,右手也废了,一只眼睛被她自己发疯时生生扣下来。

她上一刻还在神经质的笑,往嘴里塞泥土,在见到秦钧到来的瞬间笑声戛然而止,吓得跟鹌鹑一样,连滚带爬的缩到墙角,抱头瑟瑟发抖。

秦钧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的定定看了半晌。

“凌迟处死,丢去城门菜市场上喂狗。”

他丢下一句令见惯了血腥的狱卒都胆寒的话,径直离开了大牢。

外面已经迎来夏季,暖金色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给这个冷面阎罗晕染出一丝人情味。

秦钧扬起手,刺目的光从指缝间漏下来,刺得他忍不住流泪。

他低低一笑,疯的岂止温思一人,其实他自己也早就疯了,不是吗?

做完这些事后,秦钧就真的如同行尸走肉了。

他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出神的时间愈发的长。

他开始让工匠在温岚墓旁修建给他自己准备的一座坟墓。

秦一眼睁睁看着自家侯爷越来越疯魔,内心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所幸他前不久四处奔走为温家平反时,得知个消息,温安有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名叫温初,一直秘密寄养在佛寺,外人从不知道温安还剩一个儿子。

温安夫妻对这个儿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平安长大,成年前不许接回京城,是怕知道他的人多了,黑白无常顺着找到他,把他带走。

还是温初等自己成年后,自己主动找到秦一,恳求将军府帮他重建温家。

秦一想,侯爷知道后一定能振作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秦钧得知后欣喜若狂。

他原本想结束自己罪孽的一生,如今却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帮温初重新把温家门楣撑起来,成了支撑秦钧的信念,也是他继续赎罪的道路。

这样的话,等他死后,在黄泉路上见到岚岚,她就会稍微消消气吧。

哪怕一点点,会不会有一点点原谅他......

秦钧总算恢复了一些昔日里将军的威严,把温初认作义子,尽心尽力教导他,手把手传授他自己毕生所学。

秦钧倾尽自己所有人脉和财力培养温初。

过了七八年,温初官至大理寺少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温家的陈年旧案,指责秦钧当年构陷臣子,残害忠良!御下不严,任由奴仆欺辱嫡妻!

而秦钧亲自送上皇位的二皇子,早已在权谋纷争里迷失本心。他越来越多疑,忌惮秦钧手中八十万兵马,唯恐秦钧会像当年造反一样也反了他。

于是他亲自审批了罗列秦钧条条罪状的折子,判处秦钧黥面之刑,于面额上刺字以示罪人,流放边境苦寒之地,终生不得归京。

秦钧对他的结局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

他甚至在朝堂上遥遥望向温初,试图透过他依稀与温岚相似的眉眼,缅怀故人。

他无声的张口:干得漂亮。

温家人若是知道你为报仇,卧薪尝胆多年,九泉之下定能安心。

温初被他养的十分出色,想必日后前程一片光明,官途坦荡飞黄鹏达。

秦钧终于满足的阖上双眼,在被流放之前,他请求成威帝给他一个去亡妻坟前上香的机会。

成威帝内心尚存一丝旧情,还是答应了。

几日后,一剑眉星目的男子站在温岚坟前,动作轻柔眷恋的为墓碑拂去灰尘杂草,目光缱绻如丝。额头上丑陋黝黑的刺青,也没能影响他俊朗容貌。

“岚岚,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他想起温岚跳崖前决绝的话语,苦笑一声。

她祝他众叛亲离,孤苦无依。

果然,他现在孤立无援,落得流放终生的凄凉下场。

余生独自一人,守着无边寂寞,郁郁而终,抱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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