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烟文和秦祯及众后妃到了行宫后，初时非常安逸，行宫比之皇宫暖和许多，苏烟文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总是爱睡觉。月份渐渐的大了起来，肚子仿佛吹气般一夜之间鼓了出来。后妃都没有孩子，和苏烟文关系也不错，在行宫中无趣时就来看看小皇子。苏烟文有些不受其扰。

秦祯考量之下，便下了旨意，不让随意打搅皇后修养。苏烟文嗜睡越发严重，太医发现她有些水肿，这不利于生产，冬莲和冬竹就天天念叨着让苏烟文多走动。苏烟文也知晓生孩子宛如独闯鬼门关，她即便十万分不情愿，也只能听从太医吩咐，每日在小花园中散散步一个时辰。

这日，秦祯恰巧陪着她散步，一个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还没看清人就跪下，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皇上，宫中急奏，西河决堤了！”

秦祯大惊，苏烟文也有些被吓到。

“胡说，现在是冬天，西河结冰的时候，怎么会决堤！”秦祯一把抢过奏折，翻开刚看了两眼，怒目圆瞪，破口大骂：“愚蠢！畜生！”

苏烟文搂紧了肚子有些不知所措，“发生什么了皇上？”

秦祯顾及她有孩子，什么也没说，抬手招来内侍和宫女，将苏烟文扶了回去，自己则铁青着脸回答行宫内的临时书房。

“礼部工部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选任了这么些蠢货！”秦祯被气的晕头转向。

西河上游是山川之地，中下游为平原，民众聚集之所，众多村镇围绕着西河生存。冬天上游会结冰，中下游会陆续断流。到了春天冰就会融化，水面增高，常有洪灾。于是有识之士就在中下游修建了大坝，防御洪灾，蓄水灌溉。但是今天的冬天来的特别早，中下游断流非常快，很多民众的粮食尚未收获，便没了水的灌溉，天气愈冷，愈容易形成灾害。

但是早在一个月前，秦祯和大臣们就商定了这次应对之法，拨了款子由专门的官员去巡视西河周边县镇，记录灾情详情，救民于水火。饶是这样，西河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时候，居然会决堤！

邸报和奏折几乎同一时间到达，说的也是同一件事，西河决堤，是有人为之。邸报上言，下游有部分水库已经干涸，河流断流现象严重，中游的大坝甚至出现裂痕。当地官员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大坝的裂痕，干脆拿着水库干涸，河流断流等原因，在上游炸开冰层，引水流下。

他们所想是，冬天水流并不会有春天化冰时那么大，大坝就算决堤了，也不会有什么事！谁知，大坝根本就像粉做的城墙一般，轻轻一冲，直流而下，将河两岸的村庄瞬间吞没。秦祯拿着邸报双手颤抖，气到说不出话。

“立刻，回宫！”秦祯摔了邸报和奏折，衣服也不换，径直走向行宫门口。苏烟文听说了这件事，连忙赶来。

“皇上，皇上！”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秦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却没有对苏烟文说重话。

苏烟文勉强笑了笑，“皇上不要心急，眼看着天就要下大雪了，您这时候赶回去也到不了宫里。明天再回去也不迟！”

“你懂什么，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秦祯有些怒气上头，没有控制住语气。

苏烟文想了想，又说：“心急想不出办法，皇上您回去宫里也是如此。眼下最重要的是冷静。”她接过一旁内侍递来大氅，踮起脚尖给秦祯披上，“皇上，臣妾知道兹事体大，但是今夜实在不适合夜路行走，您是一国之君，出了事情谁负责！宫中还有许多大臣，他们是皇上乃至先皇细细精选过的能臣，您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秦祯拗不过他，正巧新的邸报送来了，朝中以苏英为首的官员早就拟定了一份计划，控制灾情和惩罚官员双管齐下。秦祯顾不上和苏烟文多掰扯，赶紧回去拟定旨意，乘着大雪还未落下，让驿官赶紧送回京中。

夜深了，秦祯躺在床上，回想今天这事，总觉得不得劲。似乎他在苏烟文面前失了面子，着急忙活的赶回朝中，照旧拿着群臣的方案拟一份奏折便是，自己这么着急却并没有能凸显爱民如子，反而看起来有些呆傻。他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这算什么事，本来是臣下为君主出谋划策，应当值得褒奖，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此次灾情内情重大，秦祯坐不住，待不过三五日，便集体回宫。苏烟文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肚子越大累赘，她有些力不从心。昨日劝解秦祯时，差点没劝住。并非她不理睬灾情，而是按照惯例，父亲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拿出方案，他们在京城拿到的邸报是最迅速的，远比在行宫的他们反应更快。即便秦祯当天赶回去也不会变动什么，何必徒劳跑一趟。秦祯也并非不知道这个理由，但是他习惯了万事由他发号施令，这次让群臣绑着上架，他心头怎么会甘心。

再者，这个炸冰一事，到底是何人主使？如何会有这样的行动？值得细究。反正大雪已经过去了，秦祯想要回宫就回宫便是了，苏烟文不再劝他第二次。

不过秦祯不知道，在宫中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