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

她还不想死。

席稚拔腿就跑，她才二十多岁，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爸妈也还在家里盼着她回家，她不能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嗷呜！”

狼群嚎着冲她奔来，席稚慌不择路，扑通掉进了化粪池。

这一瞬，席稚几乎绝望。

而就在这时，有村民听到了狼嚎，带着人举着火把冲了过来，很快，狼被吓跑了。

席稚得救，狼狈爬出化粪池，顶着一身哄臭，她也不好去李知青家。

只好硬着头皮去河里洗了一遍，才哆嗦着跟着村民回村。

走到李知青家，她整个人几乎冷僵了。

正要敲院门，却听到里面传出许谢煜的声音。

“知青所屋子漏风，莹莹身体不好不能住，这阵子就麻烦李知青照顾了，这些钱和肉票你拿着，就当做莹莹的住宿费……”

透过门缝往里瞧，许谢煜正小心翼翼把棉袄大衣裹在许莹身上，那珍重的模样刺的席稚的眼睛生疼。

许谢煜为许莹忙前忙后，明知道她怕黑，却把她忘在田里。

她真的很好奇，如果今晚自己死在了狼嘴下，许谢煜会不会为她流一滴泪？

也不知道是不是冷僵了，席稚竟然哭不出来。

她面无表情推门进去，屋内的人都望过来。

对上她的视线，许谢煜难得有些不自然松开许莹，干巴巴问候：“你回来了。”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席稚浑身湿透。

许莹倒是迎上来，一边裹着衣服一边咳着：“许大哥想着稚稚姐你在这里，便让我也来了，咱们互相有个照应。”

背对着许谢煜，许莹笑的挑衅。

席稚又冷又累，实在不想应付，只冷淡说：“生病了离孕妇远一点，免得过了病气。”

说完，她就进了屋。

也刻意不去理会身后的视线多冻人。

只是换了衣服，躲进被子里之后，眼里的湿意就怎么都压不住。

半年前，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从小爱她的许谢煜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们，怎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呢？

……

可无论席稚怎样难受，日子还是要过，天也还是会亮。

这些天，她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画册撕掉婚礼。

转眼，画册上的婚礼只剩下7天。

距离去海岛的倒计时，只剩7天。

天气渐冷，田里的事差不多忙清了。

冬天负责烧火的煤厂就忙活起来。

这天清晨。

席稚正扶着李知青慢走，说这一些生产的注意事项时，记分员匆匆赶来，说要席稚去挖煤。

席稚拒绝：“我被李知青请来接生，我的工分李知青的家人会帮我完成，为什么还要给我安排额外的任务？”

记分员却不耐烦说：“许队长说了，许莹也懂医理，她来照顾李家媳妇，你去挖煤！”

席稚沉默。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挖煤累，许谢煜心疼许莹，就又叫自己顶包。

每次都要她给许莹做事，席稚甚至怀疑，许谢煜是不是要把曾经都她的好都一点点讨回去？

李知青体谅拍拍席稚的手：“你去吧，我这离生还得两天呢，放心。”

席稚只能点头，临走前又不放心的叮嘱屋里还没起床的许莹：“李知青月份大了，得慢走有助顺产，你小心扶着，别磕着碰着。”

许莹只答了一句知道了，却没有起床。

席稚忍着闷堵去煤厂挖煤，期间眼皮直跳。

工分还没挣到一半，村里慌张的跑来俩人叫她回去：“李知青摔了！要生了！你怎么在这儿啊，快回去！”

席稚浑身一震，把铁锹扔到地上，拼命往回跑。

她赶到李知青家的时候，正好一个上了年纪的接生婆摇着头从屋里出来，操着一口方言。

“大人娃子都悬了！”

席稚眼前一黑，当即推开人冲进屋里，略过哭哭啼啼的许莹，吩咐李知青家人打热水拿她的药箱过来。

两个小时后。

席稚抱着小孩儿递给李知青男人。

“这是李知青用命救下的儿子……对不起，我尽力了。”

男人白了脸，抱着孩子冲进屋大哭起来。

大人的哭喊和小孩的哭声混在一起，听得席稚的心针扎一样痛。

她忍着泪走向院外，想给屋内的人一个告别的时间。

可她走到后门土墙后，却听到许莹的声音。

“许大哥，是稚稚姐告诉我要拉着李知青走路的，我没想到一走快李知青就摔倒了，呜呜，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知青死了，我会不会被抓去坐牢？许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一条人命，这个时候许莹还想着推卸责任。

席稚悲愤不已，正要冲过去，可许谢煜的话却利刃一般甩出来——

“李知青一直是稚稚负责的，就算坐牢也与你无关，你别怕。”

“有我在，我一定会想办法护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