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张玉婷血溅花桥前
两家迎娶一家姑娘,这在水月镇来说百年不遇,所以,张家门外的一条巷子几乎水泄不通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哄挤着,俨如此处在上演一部精彩的大戏。而张玉婷揭下盖头,更如飓风浪蝶骚动了人们的心,一时间的静默之后,就是喊叫声迭起,此时一身新娘服的映衬下,张玉婷那张已经算得上倾国倾城的脸蛋儿更是美的炫目,让人眩晕。
天贵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张玉婷,淡淡的微笑下那份撕裂的痛苦犹如马鞭在抽打着,他也知道,那张炫目的脸蛋上镶嵌的那对眼眸里潺露的是丝丝血泪和痛苦,也和他一样。
也已经等候在门口的吴子义仰头看着张玉婷,他的心已经完全被张玉婷摄住了,就那样痴痴呆呆地注视着,直到身边的副官提醒他,他才清醒过来,上去台阶,伸出手扶着张玉婷走下台阶,张玉婷停住了脚步。
吴子义顿了顿,朝着天贵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转脸对着张玉婷,满含深情地说,“去吧,我等你。”
张玉婷笑了下,“谢谢你。”
吴子义高兴地说,“玉婷,以后对我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我就是你的仆人,随便你吩咐。”
张玉婷的心抖了一下,她能够感觉到吴子义此话的真心,只是她的心里有了天贵,再也不可能容下别的人了,哪怕他再好。她又粲然一笑,她清楚此刻的笑也是真心的。张玉婷的这一笑,更是让吴子义幸福到了极致。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是他料想不到的。
张玉婷放开吴子义的手,朝着天贵走过去。围着的人群慢慢往出移了点地方,成了一圈,张玉婷和天贵站在圈中。
张玉婷对着天贵深深的弯了一下腰,然后粲然一笑,轻启朱唇,“贵哥哥,谢谢你能够这样对玉婷,玉婷有你的这份情意,不枉此生了,就是此时死去,也是幸福的。”
天贵忍着心痛,微笑着,“玉婷,天贵遇上你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管能不能嫁给天贵,天贵的心里都有你,这一生不会改变。”
泪水张扬着在眼眸里肆虐,张玉婷忍着,看着天贵,依旧是笑着,“贵哥哥,玉婷再一次谢谢你,你,多保重。”说完话后,双手在心窝处按了下,面带笑容的张玉婷慢慢地软软地倒在天贵的怀里。
人们这才看见地上的血,一点儿一点儿地浸染着。
“玉婷……”李贵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一直在等候的吴子义听见天贵的一声嘶叫,怔了下,赶紧疯子一般跑过去,地上的鲜血昭先着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倒在天贵怀里的张玉婷已经呈弥留状态中,他的心被撕成了碎块儿,他呐喊着,“玉婷,为什么?”
张玉婷支撑着对着吴子义笑了,“对不起,我,的心里,做不到,在你身边,想着,想着天贵,对你,对他,都,都不好,所以……”
“所以你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是不是?”
张玉婷艰难地摇摇头,“不,不是的,是我,是玉婷,没有福气,对不起。”
吴子义从天贵手里抢过张玉婷,对着天贵恶狠狠地说,“听着,云天贵,如果玉婷活着,我会放下对你的仇恨和报复,你祈祷吧。”
天贵说,“我会祈祷她平安无事,不是怕你报复,而是为玉婷,因为她不该死,更不该这样死。”
“医生。”吴子义看着天贵,叫喊着。
正在屋里哭泣的张伯义,听到玉婷自杀的消息,呆呆的,怔怔的,眼泪停止不再流,好一会儿站起来,脚步蹒跚地出了客厅,朝内宅走去,嘴里念叨着,“走吧,都走吧,走了就好了,安静了。婷儿她娘,我来了,你已经等得太久了是不是,好啦,不用再等了,婷儿刚才已经去找你了,估计现在快到了,我也要快到了,你就等着吧。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泡的龙井,一定泡好等着我哦,还有,婷儿喜欢吃你做的桂花糕,你也要赶快做好哦,女儿到了就能吃上了。”
走进曾经和玉婷娘住过房间,张伯义转着看了一遍,这间房间是玉婷娘最喜欢的,所以,她去世后,张伯义没办法安静地睡上一夜,只好搬了出去。但是,在每天睡觉之前,他都要过来坐上一会儿,几年来一直没有改变过。张伯义左摸摸又摸摸地,最后,一根白绫悬挂在房梁上,也把自己悬挂了起来。
在张玉婷穿吉服的时候,雪娘还是不甘心,又去了吴子义的房间,但吴子义已经离开,吴正元还在。见雪娘进来,吴正元笑着说,“云小姐,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雪娘淡淡一笑,“吴大人,我来只是告诉你,既然吴少爷不肯放弃玉姐姐,那我只好放弃吴家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云家。”
吴正元走到雪娘跟前,“我若是不放弃呢?”
雪娘直视着他吴正元,“想必吴大人听说过借力打力的故事吧?”
吴正元怔了下,“此话怎讲?”
雪娘轻轻浅浅地又笑了笑,“中国这么大,不是只有吴家吧,想我云雪娘找一个依靠,想必不难,对不对?那吴大人你想想看,我会找谁?又有谁能够牵制你,甚至说,有谁能够消灭你。”这句话说完,吴正元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件事,我应该早一点做才对,玉姐姐和贵哥哥就不会分开了。吴大人,我想你再去劝一下吴少爷,看看是否还有余地转圜,如果可以的话,云雪娘还是会履行前一会子说的话。”
吴正元彻底地颓废了,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声,“不可能了,子义像我,只要决定做的事情,没有谁能够改变和阻拦,尤其是在女人方面。”
雪娘心里悲哀地哭了,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默默地走出房间。看着张玉婷下了绣楼,跨出门槛的那一刻,雪娘明白,终是不可逆转了,压抑着哭声,从后门离开了张家,一直等候在那里的芸儿见雪娘出来,哭着扑上来,抱住了雪娘,“小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雪娘哽咽着,“就是出嫁也会带着你,怎么会见不到。好啦,走吧,回去看娘。”
芸儿点点头。雪娘进了轿子,离开了张家。
天贵和吴子义俩人此时不再争执,看军医检查。一会儿后,军医说,“这里有西医院吗?我要手术。”
吴子义惊喜地说,“你的意思是还有希望?”
军医点点头后又说,“但是要赶快手术。”
早已经跟在身后的孙至诚上前说,“少帅,我前几天购置回来一批医疗器材,准备开一家西医院的,已经安装好了,估计能够用的上。”
吴子义抱起张玉婷,就往轿车跟前跑,一边跑一边叫喊着,“赶快发动车。”
司机立马把车发动起来,吴子义把张玉婷放进车里,和孙至诚一起上车,绝尘而去。
天贵望着远去的车,流下了泪水。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每一个都摇着头,叹息着。
东富问道,“少爷,孙至诚开的西医院会在什么地方?”
天贵说,“前几天,药堂边上的三间铺子突然关了门,想必是了。”
“那我们现在去吗?”
“东富哥,你带他们回去,该怎么办回去后祥爷爷会安排的,我自己去看玉婷就行了。”
东富急了,“不行,万一,万一,不知道吴子义会使什么阴损的招儿呢。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天贵黯然地说,“玉婷为我这样,我不去守着她,她会伤心的。”
天贵说完,拉过马骑上去,朝着药堂奔去。
孙至诚的西医院的确是在药堂边上的那三间铺子,吴子义把玉婷抱进去,放在手术台上,军医和护士赶紧忙碌起来。
在外间,孙至诚安慰着吴子义,“少帅,会没事的,您安心吧。”
吴子义看着孙至诚,“孙先生,听你口音,好像是都城人,怎么会在这里?”
孙至诚笑着说,“祖上本就是水月镇人,是家父年轻时候去了都城,我也是在都城出生长大的,为了完成祖父和家父的遗愿才在最近回来的。少帅这几年这几年不在都城,不认识我,和大帅倒是常常见面的。”
吴子义听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笑了下,“谢谢孙先生的帮助,日后我会报答你的。”
孙至诚赶紧说,“不敢不敢,为大帅和少帅服务,孙某人非常愿意,更是荣幸。”
一个时辰过去后,军医出来了,“少帅,血止住了,可是,虽有设备,但毕竟还不行,必须要到都城的医院里彻底治疗才可以完全脱离危险。”
吴子义就问,“此时移动她能行吗?”
军医说,“危险当然有,但在这里,危险更大。”
吴子义吩咐副官,“赶紧去做准备。”副官跑了出去。
天贵一直在等候着,听见军医的话,天贵说,“难道中医不行吗?”
吴子义上前一把推开天贵,厉声说,“云泰逸,你给我滚开,这里不需要你。”
天贵没有动怒,他继续问,“这么远的路程,颠簸着,如果再次出血,后果不堪设想,你该是知道的。”
军医顾不上吴子义的暴怒,还是解释给天贵,“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伤口离心脏太近了,用中医太慢了。”
“那你可有把握在路上不会再出血?”
军医说,“我尽量吧。”
天贵突然想起来,宛家镇有一家西医院,当年宛靖韬回来后开设的,宛靖韬离开后,停了下来,设备一直都在。后来宛仲辉回来后,重新开张,所有的医生和护士是他从日本带过来的。天贵高兴地说,“宛家镇,去宛家镇,哪里有西医院,一定能行的。路程不远,你的汽车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到了。”
吴子义掏出枪顶住天贵的胸膛,“你别骗我,不然我一枪打死你。”
天贵拨开吴子义的枪,“玉婷的命要比我重要的多。”
“位置。”
“镇中心。进去就看见了。”
吴子义带着张玉婷走了。
望着离开的吴子义和天贵,孙至诚露出阴邪的笑容。身边的孙银悄声说,“老爷,张家小姐悔婚了,那贵少爷就又是一个人了,老爷还想给小姐说吗?”
孙至诚笑着说,“你说呢?”
孙银停顿了一下,赶紧说,“老爷,小的知道了。那是老爷自己去说呢,还是找媒人说?”
孙至诚冷笑了一声,“这一次,就让媒人去说吧。不过,我看云泰逸这一回用什么理由再推脱我。不过,我还就是等着他推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