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我爹爹造反,被灭九族,白兰,你可知,九族,那个里面便也包含了一个我,一个谢若风,叛国,造反,是个多么大的罪责呀,岂是我三言两语,他就将我放了的事情,就算他想,也无法向东陵百姓交代,况且他并不想,他并没有想过,他将我关进来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没有半分疼惜,白兰,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若风无助的像个孩子,缩在白兰怀里哭泣。
“小姐……”紧紧抱着若风,白兰潸然泪下,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让小姐来受这份罪?不该的,不该是这样的,小姐应该快乐幸福地过着她想要的生活,可是老天,你为何如此残忍的,让她喜欢的人亲手将她送如这囹圄之所。
“皇叔,你为何将谢若风关起来,这只是他爹爹一个人的错,为何殃及无辜的人?”萧子禹隐忍着自己的愤怒,匆匆赶来陵轩殿。
“禹儿,皇叔累了,你回去吧。”挥挥手,萧尧径自走进内殿,一脸的冷漠。
“皇叔,你放了谢若风吧,她并没有错的。”跟着萧尧的脚步,萧子禹也来到内殿。
“子禹,你可知这样叛国造反,是要诛九族的,就算是我想放了她,举国百姓都不会答应的,不会答应,知道么?”萧尧颓然地坐下,他不会让人有任何话柄的。可是,若风,我有办法就这样看着你死去么?
如果不想你死去,我可还有什么办法拯救你?
前面有提到过,萧尧是根正苗红的皇室中人,以前若风叫他废黜那个什么请安制度之类的,他也没有答应过她,况且是如此大事,诛九族的事情,他怎能一句话就将她放掉了?
“皇叔,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她?”萧子禹倔强地继续站在那里,风儿透过窗户偷偷溜进来,吹乱了他的发丝,那样的他看上去如此认真,只是认真地执着于一个答案。
“子禹,这个时候,就算是爱,我也不会将她放出来。”萧尧看向窗外,已是百花盛放季节,他犹然记得,他跟她一起徜徉于花的海洋的时候,她娇笑着在花丛中穿梭,如花仙子一般在他面前翩跹着起舞。
拉着他的手跳着不知名的舞蹈,她当时告诉他,那个叫‘华尔兹’,可是什么是华尔兹,为何他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舞蹈,是蛮夷舞蹈么?
他特地去翻了很多书籍,请教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精英人才,可是没有人说得出那是何种舞蹈。
他现在还是想,还是想这样,拥她入怀,然后静静地,就这样两个人慢慢地,在花丛中,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可是,如今,她真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如此鲜明的不能同时存在的两方,为什么就这样让他们碰到了呢?
“皇叔,如果你不放了若风……”他坚定地说出心中所想。
“恩?如果我不放了她,子禹会怎么做?”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萧家唯一留下的两个男人,也要这样反目成仇么?即使是一直将他当做神一样看待的子禹。也要为了若风而跟他划清界限么?
若风,你果然已经成了绝世妖女,妖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看,子禹,他为了你已经失了自己的心智了。
“我会救了她出来,殊死一搏,也要救她。”他只知道,如果这个世界里没有了一个叫做谢若风的女人,他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自从七岁那年在树林里想要自杀被若风阻挠了之后,她便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是的,七岁那年,在父皇跟着母后走了之后,在另外七个皇叔相继去世之后,萧子禹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的亲人相继离开。
父皇离开那天,他当真是难过到了极致,整个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他却不哭不闹,表现的不像是个只有七岁的孝子,他慢慢跑到皇宫僻静处的小树林,那里有个杏,听奶娘说,母后是死在那条河里的,母后的爹爹想要造反,被父皇抓住,母后无颜面对父皇,便死在了那条河里。
所以,如果自己跳下去,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跟母后,跟父皇永远开心的生活在了一起。、
当时,只有七岁的萧子禹是这样想的,他坐在地上,静静地思考着,就是谢若风的到来,她甜甜地对着他笑。
她手心里是干净纯洁的糖果,五颜六色的,闪亮着耀眼的光芒,碰触她掌心的温暖,到如今,萧子禹都铭记在心。
她跟他说:‘你父皇只是去了远方,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幸福地生活,因为他们是好人,老天爷会眷顾好人的。’
萧子禹牵着谢若风的手离开了皇宫后院,离开了死亡,走到阳光地带,看着身旁温暖浅笑的女孩子,萧子禹第一次觉得活着原来这般美好。
“你会救了她?殊死一搏?”曾经的曾经,有个人也这样对他说过,是高扬,高扬想要救下白兰的时候,也是这样笃定的口气。
“子禹,你别忘了,她是你的叔母,你似乎逾越了。”萧尧无法隐忍胸腔内那一股薄怒,冷然看着王位之下那个自己守护长大的侄儿,有一天,他竟然也会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要守护自己心爱的人么?
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叫他萧尧做何感想,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妻子,竟然要自己的侄儿来请求开恩,放了她。
“皇叔,这无关于她是不是我的叔母,我只知道这件事,跟她谢若风半分关系都没有,如果皇叔就这样枉杀了她,我……”
“你会怎样?你会为了她,而跟你皇叔反目成仇么?会抛下你皇帝的身份,不要了这江山么?会劫走谢若风,跟她远走高飞么?子禹,你爱她,是么?”萧尧站起身,气势逼人,萧子禹节节败退。不敢直视萧尧。
“禹儿,这一生,你都要记住一点,她——谢若风,已经是我萧尧的妻了,是你的叔母,她会永远是你的叔母,你不要再有任何的妄想了。”
“皇叔,这无关爱情,这无关她是何人的妻子,我只知道,我无法就这样放任她死去,无法,皇叔,就算你不爱她,就算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有过她,就算你娶她只是利用她,可是,请你看在她已经是你妻子,已经是我的叔母,已经是东陵太后的份上,网开一面吧,禹儿请求您了。”萧子禹下跪,虔诚地下跪,朝着萧尧叩头,咚咚作响。
“皇叔,我求你,求你,放了她,放了若风,如果你不放了她,我便是个没有心的人了,如果你不想看我难过,就请你,请你,放了她,请求你。”谢若风,我是第一次下跪请求别人,如果,假设如果你以后有机会逃出去了,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一定不要再回来这牢笼了,你不适合这里,你老是闯祸,老是马马虎虎,说不定哪天又犯了什么戒律。
所以,天高地远,有多远,你就走多远吧,永远都不要回来。
看不到你,我可以将你放在心里,慢慢想念慢慢回味,这样就可以让我过完这辈子了。此生足矣。
“高扬,送皇上回宫,这几日,谢正越的余孽或许还会见机行事,保护好皇上的安全,让他不要出了明靖殿,知道么?如若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知道么?
“是,太上皇。”
两个侍卫架起萧子禹,离开了陵轩殿。陵轩殿外回荡着萧子禹绝望的吼叫:‘皇叔,你放了谢若风,你放了她,如果你不放了她,如果你杀了她,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子禹,我何尝不想放了她,你当真以为我是如此铁石心肠么?如此不解风情么?
是夜。
天牢外面。
“太上皇……您这么晚了……?”侍卫下跪,已经深更半夜了,太上皇怎么还到这湿气浓重的牢笼中来?
“退下吧。”挥挥手,萧尧脸上是一贯的冷然。
“是。”
轻轻走近,隔着木拦,他看见若风在白兰怀里睡着,借着月光,他看到她脸上尚存的泪痕,似两条沟壑,横亘在脸颊两旁。
打开牢笼的门,惊醒了白兰,倏然睁眼,看到是萧尧,明显吓到了,正要起身作揖,被萧尧拦下。
“不用了。”从白兰怀里揽过若风,白兰不自在地站起来,绕过萧尧,站到他身后。
抚上若风的脸,萧尧痛苦,喃喃低语:“若风,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该如何对你?我到底该怎么办?”他抱着她,紧紧抱着,是不是在这以后,两人就要阴阳相隔了?
若风悠悠醒来,她只是贪婪地呼吸着鼻尖属于他的气味,不愿,不想要醒来,不想要看见这现实的残酷,萧尧的冷酷。
“你放开我。”若风淡淡地说。
萧尧不言不语,却依旧抱着她。
“我叫你放开我,你没听到么?既然已经是敌人了,不用再这样惺惺作态了,不需要了,萧尧。”若风,一个人不可以没有尊严,特别是在自己爱着的人面前。
“若风。”他轻轻浅浅地抵唤一声,似要瓦解两人所有的恩怨,可是若风说过:‘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有些伤害已经造成了,不管如何弥补,他都会在内心深处,残存一生一世。’让若风窒息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