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命运的围捕。
郝听大声地笑,“再见!”跑进黑暗里,跑进未知的将来里。
宋留欲追,宛露死死抱着宋留腰,“相公,相公,相公······”一声声地唤着,声声都带着血,带着爱,带着卑微。
宋留脚动不了,泪流满面,低低呢喃道:“郝听!”良久,直到看不见郝听背影,又道:“再见!”
郝听拼命地奔跑着,其实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只是奋力奔跑着,唯有奋力奔跑才能宣泄心中的悲哀愁苦,唯有奋力奔跑,或许能够逃开命运的围捕。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郝听绕开他继续奔跑,那人伸手拽着郝听袖子,由于郝听的速度过快,力量过猛,袖子“刺啦”被撕破。
郝听尖叫,“让开!”
那人不敢强行拦下郝听,怕伤着郝听,于是也跟在郝听后面奔跑,呼喊着:“郝听!”
郝听似乎听见有人喊自己,越发拼命跑,追来了,追来了。
直到郝听跑得脱离,扑倒在地上,抱着一棵大树呕吐。
后面那人轻轻过来,拍打着郝听后背。
郝听一天只吃了一顿早饭,早就消化完了,腹中并没有什么可以呕吐的,就是干呕,呕的心都要从嘴里吐出来,后来嘴里苦的要命,可能是胆汁呕出来了。
呕也呕不动了,郝听瘫坐在地上,那人将郝听抱起,搂在怀里,温柔怜惜。
郝听淡淡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厉金沉吟很久道:“我也想走,可是迈不开步子。”苦笑,又道:“我想着,这是最后一次站在外面等你,要是天亮你还不出来,我就走了,再也不回头。”
郝听将头埋在厉金怀里,厉金身上是青草的味道,就像郝听在洛阳,经常去的那面山坡,郝听很安心,实在太疲倦了,半睡半醒的。
浑身没有一处肌肤不疼的。
郝听在厉金怀里瑟瑟发抖,厉金一摸郝听额头,滚烫的,不一会儿,郝听全身都滚烫起来,烫得厉金心都痛了。
厉金解开外衫,将郝听裹进去。
郝听身上明明滚烫,可是自己觉得冰冷冰冷,每一个毛孔都在冒寒气,就像浸在冰水里,口鼻耳都在水下,就要窒息。
郝听抖着,贴着厉金赤 裸的肌肤,从那里汲取温暖。
郝听因为扮假死,基本上都接近真死了,身体损伤很重,厉金带着郝听走走停停,一年才到岭南,就是想调养郝听身体。
还没有完全调养好,就到了岭南,这两天忧思悲伤过度,情绪波动极大,底子又差,一发累积到一起了,郝听一病不起。
病来如山倒,厉金也不敢带着郝听四处奔波,于是租了一处隐秘的民房住下来。
盖着两床厚被子,郝听仍然筛糠一样抖,神情都有些扭曲,紧抿着嘴,浑身肌肉都是绷着的。
怎么哄,郝听都紧锁着眉头,抿着唇,不肯喝药也不肯进食。
厉金知道,郝听这是不想活了,活着没有盼头。郝听陷入半昏迷状态,瘦的只剩下骨头,和骷髅也差不多。
厉金抱着郝听在怀里,俯在郝听轻轻道:“郝听,你可不能死,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郝听圈在厉金怀里,一动不动。
厉金就从小时候开始讲啊,将两个人如何打架的,又如何相好的,讲那片山坡,绿草融融,槐树林子比以前大多啦,一到五月份,满树都是洁白的槐花,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着,相互之间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情话。
河水依然清澈,自己还在河里捡了很多彩色的鹅卵石放在那块刻着郝听名字的青石板旁边,老柳树比以前粗多了,长长的柳枝都伸进水里去,引得一些小鱼过来啄食。
打铁的张铁早已娶妻生子,大儿子都娶媳妇了,儿媳妇和张铁老婆处得不好,婆媳两人都很泼辣,经常站在街口叉着腰对骂,一条街的人听见。
······
厉金觉得怀中的郝听肌肉松弛下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那么扭曲痛苦。
厉金将药端到郝听嘴边,塞进郝听唇里,可是顺着郝听脸又淌下来,厉金恼怒地盯着郝听,干脆自己喝了一大口,捏着郝听下巴,撬开郝听唇舌,渡了进去,郝听要吐,厉金将郝听头后仰,缠茁听舌,硬生生让郝听咽进去。
就这样采取硬灌的法子,让郝听吃了药,一碗药喝下去,厉金意犹未尽,这么一大碗怎么这么快,羞恼地看着郝听。
一碗药下去,郝听的脸色有点红润,厉金在郝听唇上又亲了两下,“你欠我。”
郝听也不睁眼,药效上来,郝听又睡过去,总是发抖。
每天夜里厉金都脱了上衣,只穿着一条薄裤子,用体温取暖郝听,上面还盖着两床厚被子,厉金浑身都是汗,而郝听还在发抖。
渐渐的,郝听从昏迷中醒过来,但是不愿意讲话,也不怎么睁眼看人。
冬天来了,岭南的冬天并不怎么冷,但是郝听畏寒,厉金在屋里生着旺旺的炉子,郝听缩在大椅子里,身体圈在松软的被褥里,披着长长的头发,低头看着自己手指。
厉金慵懒地坐在椅子边,抓过郝听长长的头发在手指上卷着,卷来卷去,也不觉得腻。
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布褂子,一根带子在腋下一系,锁骨都在外面露着,郝听从睫毛下面看着厉金,思索着,厉金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就是因为自己像他死去的老婆吗?
厉金知道郝听在偷看自己,便轻轻地笑,“你一定在想,这个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又没财更没色。”
郝听也不答话。
厉金低低笑,“我有财也有色,你可要看好了,说不定哪天就被哪个大姑娘小媳妇给勾走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郝听微赧,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厉金呆呆地看着郝听,忽然伸头在郝听唇边啄了一下,郝听脸更红了,猛地起身,结果两人都痛得龇牙咧嘴。
厉金玩着郝听头发,悄悄地将郝听头发和自己头发结在一起,打了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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