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自由的小鸟!
宇文治捧着郝听脸,逐一吻干郝听脸上泪水,柔声道:“好,回家,回家。”
郝听眼睛募然亮了,万千璀璨烟火都在眼里绽放,然后渐渐熄落,郝听唇边是甜蜜的笑容,“就埋在那块青石下面,上面已经刻好了我的名字,旁边有老柳树,我很喜欢······”郝听头歪在一侧,搭在宇文治身上的手软软垂下。
“郝听,郝听,郝听······”宇文治一声声地念着,眼睛干涩,胸口心脏部位空荡荡的。
刘玄早就请来了席羽络,席羽络含着泪,将帕子盖在郝听腕上,诊脉。
“皇上,郝司药脉象几不可感,五脏六腑俱是损了,只是还强提着一口气,可能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别的太医上来诊脉,也纷纷摇头,赞同席羽络的说法。
刘玄痛哭失声,“皇上,您就成全郝司药吧,让她也少受苦。”
桃枝也跪在一边嘤嘤地哭。
方起道犹豫一下,也跪倒在地,“皇上,您就成全郝司药吧。”
宇文治呵呵地笑,“朕成全她,朕一定成全她,可是谁来成全朕啊?”宇文治起身,将郝听放在椅子上,摇椅晃地,没有走两步,猛地摔倒在地,刘玄赶紧去扶,宇文治甩开刘玄手,“滚开,滚开,朕很好!”
爬起来,宇文治呵呵笑着走了。
郝听司药,被剥去了六品司药职位。
现在,郝听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而且是一个身患重病随时会断气的普通宫女。
宫女郝听现已年二十五,着发送出宫。
刘玄站在郝听面前大声道。
郝听歪在一顶小轿里,由偏门出宫,旁边跟着方起道,方起道负责护送郝听回洛阳,席羽络在宫门外等着,准备了马车。
临行前,宇文治看着方起道,“你亲眼看着郝听下葬!”
郝听在轿里听见宫门开启的声音,轿子在抬过高高的门槛时候,颠簸了一下,郝听嘴角露出模糊的笑意,脸上却是泪水涟涟,“再见了,宇文治!”
席羽络将郝听从轿子里小心地抱起,郝听呼吸着席羽络怀里清淡的皂角味道,突然想起了方先生。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被褥,郝听几乎是陷在被褥里,一点儿也不颠。
方起道在前面驾车,马儿呼哧呼哧地喘气,然后车轮滚动,辚辚声想起。
宇文治站在揽月亭上,远远地目视着郝听的小轿,其实也看不清楚,看着郝听的轿子快到宫门,宇文治拔脚朝下奔跑,“郝听,我后悔了,你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向下跑了几步,宇文治就被刘玄抱住,“皇上,保重啊,就让郝宫女安心去吧。”
宇文治张着嘴,就像被扔在干滩上的鱼,徒劳地呼吸着,“自此,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在这冰冷的宫里。”
宫门徐徐关闭,宇文治眼前一片漆黑。
皇宫渐行渐远,慢慢的,外面有了喧闹的声音,郝听知道到了街上,那些吵吵嚷嚷的叫卖都带着平实烟火的温暖。
郝听真像掀起帘子看一看,可是身体没有力气。
不知又走了多长时间,那些喧闹的声音也消失了。忽然马车停下来,有人掀开帘子查看,方起道低沉的声音,然后马车又开始走。
郝听知道这是出了长安城,特别心里安稳,沉沉睡去。
郝听这一觉特别踏实,没有想起任何人和事情,好像多少年没有睡觉似地。一觉醒来,睁眼看见席羽络端坐在旁边,闭着眼睛养神。
郝听一动,席羽络就睁开眼睛,笑道:“醒了。”然后拿着湿毛巾给郝听细细地擦脸,郝听有点脸红,不自然地躲闪着,席羽络笑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亲给女儿擦脸,有什么害羞的。”
郝听“咯”地一笑,席羽络食指按在郝听唇上,摇头,郝听咧开嘴无声地笑。
朦胧的光从帘子缝里透过来,呼吸之间都是外面青草的清香味,师徒两人相互看着,满脸都是笑意。
席羽络在郝听身后塞了一个枕头,从水囊里倒了杯水递到郝听唇边,低声道:“喝水吧。”迅速塞了一丸药到郝听嘴里,郝听闷声咽下。
外面方起道唇角也翘了翘,漫不经心道:“江湖上有一种失传已久的药,叫龟息丹,席先生可曾听过?”
席羽络怔了怔,“不曾!”
方起道不再说话,“驾!”把马车赶得飞快。
郝听硬生生地被水呛住了,不停地咳嗽。
做人要低调,姑娘知道你见多识广,可不可以不要说出来?
自从郝听被打入冷宫,郝听就想着要出宫,可是怎么出去?活着肯定是出不去了,死了,宇文治也不会让出去。
那只有将死未死之际,求着宇文治,想起这个,郝听有点汗颜,最终还是倚仗着宇文治的爱,如果宇文治不爱自己,求也没有用。
席羽络对医学极有天赋,偶然间获得龟息丹半个配方,反复试验,终于配出了龟息丹。
郝听间断地食用龟息丹,进食慢慢减少,人自然也就虚弱了,呼吸也弱了。
这个虚弱不是一天两天的,而是一年半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虚弱过程,顺理成章。
郝听要死了,经常去探望郝听的刘玄不可能不知道,刘玄知道,一定会求着宇文治探望自己。只要宇文治还来,郝听觉得宇文治一定不忍心拒绝自己临死的请求。
虚弱不是装的,郝听躺在宇文治怀里时候,真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真的有可能死去,那些话也是从心里烫出来的,眼泪也是真实的,舍不得也是真实的。
郝听那时候在想,要是一口气上不来,死就死吧,死了也好!
郝听刚被打入冷宫时对席羽络道:“我再努力这一回,不行,我就认命!”
昏过去时候,郝听并没有看到小说里写得那样,会有一束白光引领着自己一直走,到处都是黑暗,郝听暗示自己,郝听,你不能死,你还要给宋留还手绢,让宋留请你吃饭。
郝听吃了药,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再次醒来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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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拉,乌拉拉,终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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