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契丹愿为中介,秘密联络处罗候和长孙晟,三方会面,商议盟约。大周此番来使,正中处罗候下怀,而且处罗候与长孙晟本来就相熟,处罗候当即愿意归附大周,长孙晟出使成功。

大周还没有对突厥宣战,是因为各处的军事安排还没有完全到位。

沙钵略虽然不知道大周的谋划,但是可以肯定大周要对突厥宣战,那还不如先发制人,后法受制于人。

于是沙钵略号令五可汗部众,集结四十万骑,突入长城,自兰州趋至周盘。

此番沙钵略刻意避开来护儿和张猛驻守地方,反而绕道取周盘,就是因为周盘驻兵少,想要来一个头彩,鼓舞士气。

周盘驻扎着行军总管奚长儒,而奚长儒手下尽屯兵两千余人,手下将领均建议撤退投奔来护儿与张猛部。

奚长儒断然拒绝,站在城头上,目视下面乌鸦鸦的突厥兵士,朗声道:“我身死事小,然而若不战而退,坠了我大周威势,乱了我主部署,长了摄图气焰,兹事体大,我断不能退。”

奚长儒英勇善谋,制造出一张巨弓,弓身用生铁掺了碳粉铸就,弓弦用强韧牛筋混杂着山里一种野生蚕吐出的丝编成,韧劲极强,整张弓需要十个身强力壮的兵士才能拉开弓弦。

兵士合力将巨弓抬上城头,十个力大的兵士喊着口号“大周威武”将弓拉开,额头已经爆出青筋,奚长儒将特制的箭搭上,这个箭足有成人胳膊粗,间尖磨得雪亮锋利。

巨弓有起稳定作用的后座,也有一个用来瞄准的支架,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豁口,奚长儒一只眼闭着,移动巨弓,通过豁口寻找沙钵略那杆帅旗,瞄准!

这一箭,将给沙钵略一个下马威!

奚长儒手指干燥稳定,沉声道:“放箭!”

巨箭如流星赶月,划破长空,带着凄厉的声音,射向帅旗。

突厥兵士见奚长儒抬上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都哄笑着喊着:“奚长儒,懦夫,回家吃你娘奶去吧。”

等看到巨大的箭带着无以伦比的力量,出乎意料地远远超出他们所想到箭的射程,越过头顶,直奔主帅而去,才慌乱大喊:“保护可汗!”

巨箭以一个弧度下降,即将射到沙钵略,一个将领挥着盾牌冲上,妄想以盾牌挡住巨箭,巨箭以不可一世的气势穿过盾牌,接着穿过将领的身体,携带着他的尸体奔向帅旗。

沙钵略推开身边的护卫,双脚在马鞍上一蹬,运劲与双手,举着盾牌从侧面撞向巨箭,将士们纷纷喊道:“可汗小心!”

巨箭被那个将领一阻,又被沙钵略一撞,改变方向,射在旗杆上,将那名将领牢牢钉在旗杆上,旗杆发出响亮的“咔嚓”声,护旗的旗将见机快,赶紧双说合拢稳住旗杆,帅旗才美玉倒下,总是如此,也是晃了三晃。

突厥兵大喊:“可汗无敌!”

那边周盘城头也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声:“大周威武!”

周盘的全体将士顿时士气高涨,奚长儒微微一笑,这巨箭也就是出其不意,杀杀突厥的锐气,其实杀伤力并不明显。

沙钵略立在马上,心里恼恨,这个小城也拿不下,还谈什么踏平中原,入主长安,手中弯刀闪亮,指着城头昂立的奚长儒厉声道:“突厥的勇士们,用你们无坚不摧的铁骑一寸寸碾碎周盘,城里的女人正在等着我们占有。杀!”

突厥兵士就如被打了鸡血一般,仿佛看见那些女人雪白的胸脯,挥着弯刀呼啸着向前冲。

奚长儒站在城头,清楚感觉到突厥滚雷一般的马蹄声,脚下的土地在剧烈地颤抖着,墙头的土簌簌落下。

举着手,犹如雕塑,身边的卫兵腿都打颤,而奚长儒纹丝不动,冷静地目测突厥的速度与距离,等突厥兵士进入射程之内,将手狠狠砍下,“放箭!”

箭如飞蝗,一批批的突厥兵士倒下,然而并不能阻挡突厥的攻势,突厥兵士嗷嗷叫着,踏着那些死去兵士的尸体冲过来,开始搭着云梯攻城,鲜血更加刺激了他们。

此时,弓弩作用已经不大了,奚长儒脸沉得能够拧下水,但是无一丝惧怕,等突厥云梯搭上,一些兵士都快爬到城头,下面跟着一串的兵士,像是自己小时候逮的蚂蚱,穿成一串,放在火上烤,滋味很香。

奚长儒甚至露出一丝微笑,“倒油!”

城头上燃着熊熊的火,大锅里熬着滚烫的油,这是从全城里一户一户收集来的,立在城头的一排兵士举着油桶,滚烫的烈油倾泻而下,那些云梯上的兵士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从高高的云梯摔落,滚油一路流淌,沾到了就非死即伤,那些被烫伤的突厥兵士全身蜷曲,在地上翻滚着,发出的声音犹如野兽在嚎叫,周盘城下面就是人间地狱。

就连一向好杀突厥兵士也被这惨烈的场景吓呆了,不由自主后退,沙钵略红了眼睛,挥刀砍翻几个后退的兵士,大呼:“谁若枭得奚长儒首级,其妻女为其奴,官升三级,布衣入将,奴婢脱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云梯又重新在城下搭上,蚂蚁般的突厥兵士又爬上,中间没有任何喘息时间,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

“来吧,来吧!”奚长儒默念着。沙钵略若是不进攻,活活就能把奚长儒困死,可是沙钵略急于在其余四个可汗面前证明自己能力,另外也怕张猛驰援,所以想速战速决。

“倒粪!”

周盘就是巴掌大的小城,阻挡一轮进攻,就把全城的油都用完了。

阻挡第二轮的进攻用烧得滚烫的粪水。

粪水有毒,浇在突厥兵士身上,连着烫伤,治都治不好,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气,这一次比滚油更惨烈,城下密密麻麻都是突厥兵士尸体,有的还没有死透,举着双臂,用突厥语不知道在喊什么。

这一次任由沙钵略如何重赏威胁,兵士们都不肯再进攻,沙钵略也觉得不适合再进攻,部众的杀气已经泄了,恐惧爬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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