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常躬

太后杨祥芷拿着盖碗轻轻拨动着茶水,吹吹茶叶沫子,反反复复进行这个动作。常躬跪在太后脚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宏奴悄悄隐在帐后,屏佐吸。

半晌,太后冷笑道:“常躬,你现在越发的有功了,侍奉皇上侍奉的好啊。”常躬伏在地下,知道今天必然会有一顿盘诘,需小心应对,只要有一个纰漏,项上人头不保,“老奴不敢。”

“啪嚓”一声,茶杯摔碎在常躬面前,滚烫的茶水溅在常躬手上,顿时烫起一个个徐点,火辣辣的痛,常躬不敢动。隐在帐后的宏奴吓得浑身一哆嗦。

“常躬,你是不是以为攀上皇上这棵大树,本宫那你就没有办法了。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谁把你送到今天这个位置。”太后声音平静下来,可是这平静里光亮闪闪,雷声隐隐,孕育着更大的风暴。常躬就如那狂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下一秒就会倾覆。

常躬斟酌一下道:“老奴是太后的奴才,太后是老奴的主子,可是皇上也是老奴的主子,皇上叫老奴往东,老奴不敢往西。太后,皇上现在城府深似海,喜怒难测,并且日益防着老奴,老奴只是个奴才,皇上要干什么,岂是老奴能左右的。”这时候,光拍马吹捧是没用的,只能真真假假,而且得九分真,一份假。

“哼哼,你倒委屈了,是本宫难为你了?”太后从鼻子里冷哼,“本宫能把你推上这个位置,就能把你拉下来。”常躬微微抬头斜着眼偷看太后,太后脸色好看不少,眼梢那浓浓杀意也淡下去了。心下松口气,知道今天老命算是保住了。

“太后,老奴的一切都是太后给的,太后就是要老奴死,老奴也毫无怨言。”常躬暗自想想,心一横,往前爬两步,茶杯的碎瓷扎进手掌里,膝盖里,钻心疼,好似一个突然一把勒住心脏,常躬咬紧下额,把呻吟声咽进嗓子。太后冷眼瞧着,并不做声。

常躬爬在太后脚下,仰起头,“太后,奴才原是这宫里打扫的杂役太监,没人愿意多瞧一眼,是太后把奴才送到今天总管这个位置。说句大不敬的话,奴才在主子面前是奴才,可是在那些个奴才面前,也算得半个主子。这些年,奴才时刻把太后的恩情放在心头,不敢有片刻忘记,是凡太后吩咐的,无不尽心尽力。”说着,眼圈都红了,哽咽道:“太后,奴才的忠心日月可鉴,要是奴才有贰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躲在暗处的宏奴听得常躬发这些恶狠狠的毒誓,心里嗖嗖冒凉气,暗想自己比起常躬来还是差火候啊。

太后面上神色柔和下来,但是声音还是冰冷,“那本宫问你,那日皇上在揽月亭上对你说什么?你若有半句虚言,小心你的毒誓。”片刻间,常躬已想好,“皇上问老奴,老奴是谁的奴才?”太后挑眉,“你怎么回答?”

“奴才当然是主子的奴才。”常躬小心翼翼道,太后脸上微微露出笑意,“你倒是嘴乖。起来回话吧。”

“老奴不敢,老奴跪着会话心里踏实。”这句话看样子太后很受用,“皇上平时和方太傅、方省涯都说些什么?”常躬一惊,“回太后,皇上和方太傅、方先生说话的时候,都让奴才回避,奴才不知道皇上和方太傅、方先生谈些什么。”太后点点头,话锋一转,“那皇上出宫之前有什么异常?”

“没有,昨个,皇上兴致很高,穿着从容娘娘处得来的蓑衣,说是出去走走,先到揽月亭,还吟句诗。后来走走就到宫门了,老奴估摸着皇上也没有真想出宫的意思,只是刚走得近些,杨将军便大声吆喝,皇上面上有些挂不住,便将得非要出宫不可,老奴拦不住,又脱不开身给太后送信。出得宫门,皇上自个也不知道去哪里,皇上素来与张大人亲厚,便想起来去张大人府上了。”太后听着,也不打断,面上显出沉思样子,她在仔细分辨常躬的话,常躬自己觉得没有漏洞,和别人说辞不会相异。“皇上吟的是什么诗?”

“回太后,石上一孤翁,独钓满宫秋。”

太后笑了,撇撇嘴,“尔尔,那皇上到张大人府上都说些什么?”

常躬彻底松口气,才觉得浑身酸疼,都要支撑不住了,面上却笑道:“皇上见张大人喜得麟孙,很高兴要打赏,可是事先没有准备,幸好奴才一般身上都备着些,就赏了四个金锞子。回宫后,皇上还说赏赐太寒酸,失了皇家气度,改天一定要补上。”常躬啰啰嗦嗦说这段,就是要表明宇文煊出宫没有预谋,只是随性而至。

“皇上不是还把自己随身配的匕首赏了吗?”太后好像漫不经心问道。

“是啊,皇上对抓周很感兴趣,还给张大人麟孙赐了名字,见张小少爷要抓刀剑,很高兴,就把自己匕首拿出来,没想到张小少爷一把抓住。皇上很高兴,说将来张小少爷一定能够替大周保国戍关,却敌于千里之外。”常躬呵呵笑着。

太后叹口气,“皇上是过过苦日子的,那时候东奔西逃的,没一天安生日子,皇上都没有抓过周。”太后想起那些苦日子,眼圈也有些发红。“好了,常躬,辛苦你了。宏奴,带常总管下去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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