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举剑峰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只是山峰四壁绝刃,宛若神人举起神剑一般,对普通人来说绝难登顶,对修道者来说不过小事,特别是凌空而渡飞上峰顶更是简单。
张狂歌耳听有人叫他“张狂歌,我要跟你决斗!”他眉头一皱索性停下了脚步负手而立,眼皮一抬淡淡的看向说话那人。
“张狂歌!上次举剑大试你到底有没有用全力同我比剑?你说!”
来人不顾剑派规矩竟然御剑飞上举剑峰,身后两人一脸的焦急跟在后方,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了张狂歌后都是低头不语什么也不敢说。
“王悠远,若是还顾及师尊的脸面就给我滚下来,举剑峰的规矩都忘了吗?!”
这年轻男人脸色阴晴不定,旁边那两个跟来之人则二话不说收了飞剑老老实实的来到张狂歌跟前拱手赔罪:“张师弟莫怪。”
“哼!”
这两人称呼张狂歌为师弟,却是修得剑池的亲传弟子,张狂歌年龄最小,入门时间最短,可是修为却是最高,所以对张狂歌虽然称作师弟,态度却是极为尊敬,显然也是极怕张狂歌。
王悠远终归不敢过分违背剑派规矩,一跺脚收了飞剑,不过脸上的怒容更胜了几分。
“少掌门……”“见过少掌门!”
其他年轻弟子见了王悠远都是抱拳行礼,原来他竟然是珑琊剑派掌门王溪云之子,而张狂歌则是王溪云的最小的弟子。
这些人虽然面似恭敬,可是对待他的态度一眼就能看出敷衍之色,和对张狂歌那发自内心的恭敬天壤之别,少掌门这称呼王悠远听来无比刺耳,更是点燃了他的怒火。
“张狂歌,举剑大试你不过胜我半分,月婵师妹竟然说你是故意放水,还说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你说!是不是真的?!”
面对王悠远的责问,张狂歌眉头一皱:“别人说的你就信?”
“我,我自然不信!”王悠远剑眉倒竖:“不过我要跟你再比试一次,拿出你全部的实力,我要让月婵师妹观剑。”
“不比!”
王悠远先是一愣,随后大怒:“你!你这胆小鬼,爹爹怎么收了你这胆小如鼠的弟子!”
张狂歌猛然朝他瞪去,王悠远突然觉得浑身如同剑扎般生疼,一种恐怖至极的气息朝自己冲来,他不自觉的倒退一步,吃惊的看向张狂歌。
还好这感觉转眼即逝,王悠远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这人不过比自己稍胜半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恐怖的气息,一定是他名头太大影响了自己的意识。
“不比!”
张狂歌一甩衣袖,实在懒得跟王悠远再多说半句,转头就要走。
王悠远心里一急脱口而出:“我知道你一直想认我爹爹做义父,将来好谋取珑琊剑派,告诉你,这是痴心妄想,谁不知道我爹爹在山村捡到你的时候村庄的人都死绝了,你就是害死所有人的灾星,现在还想害我剑派吗?”
“悠远!你胡说什么?!”旁边跟随他而来的一人慌忙拦住了他,王悠远一把推开那人,狠狠的盯着突然僵住不动的张狂歌的背影。
“我说错了吗?你们谁听过有人生来就能修来两个剑池吗?这违背天地规则,能修来一个剑池已经是苍天恩赐,修来两个就是逆天而行,是肯定要降下灾祸的,他在哪就祸害到哪,他就是妖孽!你们不也常常跟我这么说吗?”
“没,没有啊,王悠远你别瞎说!”那人面色大变,赶紧对张狂歌的背影赔罪:“张师弟,我没有说过,没有说过!”
“你们怕什么怕!我天资卓越修为高深,更是能常常受爹爹指点,他张狂歌双剑池都不过胜我半筹而已,这还是因为我时而有些偷懒让他侥幸胜了罢了,这些天我日日苦练修为大进,定会让他张狂歌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让剑派弟子,让我爹爹叔伯和月婵师妹都知道,我才是剑派年轻弟子第一人!”
他说完之后神采飞扬,而其他的弟子则都阴沉了脸默不作声,那个之前刚入门的弟子更是冷哼了一声,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你要比,那就比!”
张狂歌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抬腿继续朝举剑峰而行,不过他每一个脚步之下的地面都留下了粉碎的脚印痕迹,深入了岩石三分,他那黑袍迎风而动,不时刮在旁边的山石之上,那些山石就裂成了数块。
……
怎么有冰凉的什么东西滴在了脸上。
张狂歌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串串的雨滴顽皮的打在他的脸上、身上,碎成了点点水花同其他雨滴一起又落在了水面,化作无数的水晕扩散开来。
他此时仰面躺在一艘竹筏之上,耳边听到的是潺潺流水之声,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正在下着小雨,远处的群山在云雾之中时隐时现,几只白鹭正在迎雨高飞。
“这是什么……?”
元锦清正跪坐在竹筏一旁,眺望远方风景,突然听见张狂歌的声音,连忙膝行几下来到他的跟前:“你醒啦?”
“这是……什么?”他没有起来,而是扬起了手接了一些雨水,元锦清差点笑出声来,故作认真的回答:“这是雨水!”
“雨水么……那是什么?”他又伸手指向天空,元锦清将耳边秀发朝后拢了拢也抬头看去,接着莞尔一笑:“那是飞鸟。”
“飞鸟……雨水……”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呆了片刻,随后第一次有了笑容,接着将手里的雨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原来是飞鸟,真好……
原来是雨水,真好……
……
“一蓑一笠一扁舟啊~一丈丝纶嘿一寸钓。一曲高歌还有一樽酒,一人独钓那个呦一江秋~”
青山绿水之间,荡起了阵阵歌声,几只白鹭不满的高鸣几声回应着,想来是抢了它们的风头。
张狂歌猛然坐起,这嘹亮的歌声似是就在身旁,他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蓑衣老者正在撑筏高歌,这声音虽然沧桑,可是高亢嘹亮,四周青山也传来阵阵回声。
“他在做什么?说话为何这么古怪?”
面对张狂歌傻瓜一样的询问,元锦清无奈的冲蓑衣老者苦笑:“大伯莫怪,我这朋友受了些伤,说话颠三倒四。”
老者哈哈大笑:“那又何妨,难得糊涂几日才好重新认识这人间,好事,是好事啊!”
元锦清对他报以微笑,回头对张狂歌嗔道:“老丈唱歌呢,听你自言称为张狂歌,那是你的名字吗?”
“不错,我是张狂歌!”
唯有这句话张狂歌说的肯定无比,元锦清看着他这么严肃回答差点笑出声来,原来这人认真之时也能如此的可爱。
她抿嘴轻笑:“亏你名字还有一个歌字,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唱歌?”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样说话很好,但是我唱不出。”他一脸的认真,惹得老者仰头大笑。
“少年郎,你是放不开吧!”老者放下撑杆,松了下蓑衣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来来!竹筏简陋,老头不知道有人要借渡,筏上无遮无拦的让两位淋了雨,冻坏了吧?”
张狂歌伸手接过,竟然是一个脏兮兮的酒壶,他歪着头瞧了瞧又晃了晃,里面的酒液碰在壶壁上发出“叮叮咚咚”诱人的声响。
“大伯勿忧,我们不怕冷,反倒是我们冒昧拦舟耽误了您的行程。”元锦清抢先回答,她知道张狂歌一定说不出什么来,也怕他胡言乱语。
“这是什么?”
又来了!元锦清感觉自己在照顾回答一个刚会说话的孩子,这到底是绝世凶人还是绝世傻子?
“这是解忧之酿,明视琼浆,少年郎不妨一试,哈哈哈,保证你喝了之后看天更清,看水更绿,看你那朋友啊,更明艳呐~”老者打趣的眨了眨眼,元锦清则羞红了双脸,却没有辩解。
张狂歌拔下了壶盖,也不嫌弃上面黑乎乎的老垢,举起就猛喝了一口,一股辛辣之气带有丝丝竹香直冲喉咙,呛得他几声咳嗽。
元锦清担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老者则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