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晋梁,你卖女儿啊?

梨儿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啊——!!”发狂的叫声,她突然冲上去扯住了他的衣袍,使劲的页着质问道:“你不是裔寒哥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念锦羸弱的身子不足一撼,立刻捂了胸口一阵轻咳,却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仍旧彬彬有礼的回道:“在下韩珏而非韩裔寒……”

梨儿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一刻只觉得是天昏地暗,脑子空空白白,这回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傻傻的问道:“你与裔寒哥哥是什么关系……”

“他乃小生的堂兄。”

……

花颜站在门前,听着这些一问一答的对话,脚上像是套了灌了铅的铁球,就是怎样都挪不动步子,不过是咫尺的距离却远得像是千里。

韩念锦知道花颜就站在门后,却强忍着不回头去看她一眼。

他想要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他不能回头,请允许他自私一次,就这一次……

梨儿已经被这铁铮铮的事实震慑到了,她如何都不能相信,她竟然认错了人?白白的就把清白献出去了?

不可能!那夜的人……明明就是裔寒哥哥!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笃定那个人就是裔寒,而非眼前这个温和如水的男子。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但是她还是不想接受,如果她就这样嫁了他,那她岂不是再也没机会嫁裔寒哥哥了?

合着她这么多的心计,都用错了对象?

梨儿摇着头,趔趄的倒退了一步,“不是你,不是你……你有何证据证明那夜是你?”

念锦羞涩得别过了脸,没想到洛梨儿此话一出,洛晋梁就一巴掌煽了过去:“你还好意思问?”说罢直接就把一个盒子从桌上拂了下来,盒子砸在地上,一条火红色的肚兜从里边掉出来。

“人家连这个都与聘礼一并送来了,你还想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你还闹闹嚷嚷!我只是要你看清楚,就算他不是裔寒你也得嫁了!”

梨儿看着那条刺眼的肚兜,羞愧难当,捂着嘴巴就往外头跑,冲去门口的时候直接撞到了花颜身上,完全不理会花颜继续哭得稀里哗啦的朝外头跑去。

这一撞,把洛晋梁的注意力也给撞来了,直接就看着一直站在门口的花颜,又转过头与一身清风秀骨的韩珏说道:“事已至此,还请韩珏公子赶紧择定好良辰吉日,迎娶梨儿。”

洛晋梁摇了摇头,那丫头的个性最终还是害了自己。

韩珏,韩念锦……洛晋梁越看越觉得像是同一个人,可是念锦已经死了三年了。眼前的少年一身书香气息,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夫婿,至少不会让梨儿吃半点儿亏。

他虽然生气,可还是为梨儿着想的。

“小生会尽快请人算出黄道吉日,迎娶二小姐进门的……既然此事已定,那么小生也告辞了……”说罢,他捂住嘴巴轻轻的咳了一下,辑了个礼,准备离开。

洛晋梁点了点头,“老夫就不送了……”

花颜站在原地,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韩珏,韩珏……是啊,碧落都发觉了蹊跷,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念锦哥哥与裔寒哥哥是双生子,所以才这么像的啊……

韩念锦转过身子,面对着花颜,双眼却明亮,近乎于理的颔首,像是面对一个极其普通的人一样恭逊,然后直接就越过了花颜。

花颜五指紧撰成拳,他不认识她,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不认得她……难道他真的不是他?

不可能啊……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活生生的像是撕裂一般……

“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士?”花颜强忍着颤抖问,双眼睁得斗大,看着他,像是想看穿他一般。

“在下大兴沧州人士……”他声音淡雅,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对。

“公子是做什么的?何时来京的?”花颜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家有小业,在沧州做的是粮茶生意,前些日子来投靠堂兄一家,准备凭一身所学谋个官位……”他答得滴水不漏,眼睛却一直没对上花颜的目光。他拱手一辑,扯出淡淡的微笑:“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在下就先走了……”

恍惚中,花颜好像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墨香味,像是越了本应该辄止的界线,花颜竟然伸手扯住了他。

她还可以感觉到那一瞬间的他,像是电流划过的轻颤。

花颜的语气里尽是悲怆:“念锦哥哥……是你对不对?”

念锦用力的紧抿住唇,都已泛出了苍白的颜色。

他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姑娘,你认错人了……”

花颜眼泪都出来了:“骗人!你就是!你就是!”

“墨二公子……早已经死了,姑娘,你节哀吧。”撂下这句话,他终于狠下心的转身离去。

花颜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终于无力的靠在门沿无力的看着那人越走越远,渐行渐远……最后只化为了一个小白点。

呵呵,花颜开始傻笑,他没有回头呢。

怎么能骗她呢……那股墨香还萦绕在周围,她用力的大口吸着气,像是想要挽留住这最后的余香。

不远的地方,赫连怀亦如青松一般挺直的站在院中衬景的合欢树下,他看着她,将她的溃败尽收于眼底。

花颜朝赫连怀亦扯出一个比还哭还难看的笑容,她一直都咧开嘴笑着,像是能笑出所有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爱一个人是这样的难……

赫连怀亦看着她,也朝她扯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他笑得好看,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花颜无力的想道:嘲笑吧,用尽所有力气的嘲笑吧,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可以被拿来嘲笑呢?

赫连怀亦上前来牵起了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道:“爱妃,别难过了,我们去吃早饭吧。”他难得对她温声软语。

见花颜还是不为所动,他干脆牵起了她的手,看样子像是想要拖着走。

“快走吧,朕是真的饿了。”他说。

饭厅里,气氛压抑。

胖得硕大的柳慈珍坐在洛晋梁的旁边,然后赫连怀亦与花颜坐在上首,唯独最下方梨儿的位置空空如也。

柳慈珍难得眉头都结到了一起去,光埋着头不说话,一个劲的猛吃。

洛晋梁也是脸上没有任何的笑容。

花颜默默的拿起一块玲珑雪玉糕一口一口的咬着。

整桌人只有赫连怀亦是面色如常,随行的太监将赫连怀亦面前的糕点一个个试毒过后,赫连怀亦也拿起了一块玲珑雪玉糕,尝了一口后,再看了花颜木讷的表情,又继续吃着。

吃了大约有半刻钟,所有人一语不发。

又再过了半刻钟,还是一语不发。

最后先是柳慈珍坐不住了,直接放下手中的九褶豆沙包,“嚯”的一声站了起来:“皇上,花颜,臣妾吃不下去了。”

花颜被柳慈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准备噎下去的糕点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害得她立刻咳了起来。

碧落赶忙从后头递了杯水上来,花颜接过就狂饮。

柳慈珍又坐了下来,看着花颜:“你这个丫头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花颜回瞪了柳慈珍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害的?

洛晋梁结的眉川陷得更深了,“夫人”他喊了一声,柳慈珍立刻安静下来。

尔后洛晋梁朝赫连怀亦歉意一笑:“皇上不用见怪,内人就是这个样子。”

赫连怀亦轻呡了一口热茶,笑道:“顾大人说笑了,在洛府内,就当朕是寻常人家的女婿好了,不用顾忌这么多”

柳慈珍难得的红了脸:“这女婿好,也不知道梨儿她……哎”说到了梨儿,柳慈珍立刻叹了一口气。

在场四个人,赫连怀亦、洛花颜、洛晋梁、柳慈珍,只有柳慈珍不知道梨儿这抽事的真正原因,兴许是怕她为女儿难过,花颜和洛晋梁竟然默契的没有提及。对于柳慈珍来说,只知道是有为好公子来提亲了,洛晋梁觉得不错,所以把梨儿给嫁了。她现在就是在担心梨儿未来的夫婿好不好呢。

“要是梨儿的夫婿不好,咱们就不嫁了吧。”她说道。

众人只知道今天有人上面对二小姐提亲,而洛宰相也应允了这门亲事,具体的东西却是不知道,脸面倒是没丢多少,可是终究还是丑事一门。

所以提到了梨儿,又齐齐断了话语声。

花颜好不容易顺了气,拿起另一块玲珑雪玉糕就重新往嘴里塞,塞得腮帮子鼓鼓的,一个劲的狂咀嚼,好像这样子就能够让她不要再难过似的。

赫连怀亦看着她这个样子,也随着她重新拿了一块玲珑雪玉糕,只不过这次眼里多带了些笑意。

柳慈珍看着花颜这个样子,忍不住出声说道:“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全场人就只有柳慈珍是一根筋,洛晋梁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老夫吃饱了,你们慢用。”

梨儿这丫头,真是让他心力交瘁。

不过片刻,洛府管家顾贯慌慌张张的捧着一个朱红色的盘子进来,盘里搁着一支笔,还有一张红纸,花颜认得这种纸,是专门拿来选定吉日的喜笺。

“老爷,黄道吉日挑出来了,分别是这个三日后、还有下下月的中旬、更远的就只能在半载之后了。”

洛晋梁拧起了眉头。

“老爷,二小姐的亲事要选在什么时候?”

柳慈珍一听,自然是希望女儿留在家里久一些:“半载之后再嫁吧,花颜都嫁了,让梨儿陪陪我这个娘久些”说到底还是不舍得。

洛晋梁立刻就否定了,“不行!她必须给我早点嫁。”

洛晋梁用那支笔草草的一撩,在六月初六那里圈了一个圈。

柳慈珍立刻就叫嚷了起来:“什么?三日后?”彪妻的性子直接就被激出来了,“洛晋梁,你卖女啊?!你要真三天就把梨儿嫁出去,我,我和你没完!”

“你和我没完也没用,梨儿必须嫁”难得洛晋梁今天不怕柳慈珍,可是这话说出来明显就没了他在朝廷上的那种气势。

梨儿若是不早些嫁过去,只怕是夜长梦多,不说人心难测,若是有了身孕呢?他洛家丢脸没关系,梨儿的名声也就跟着臭了!

人要脸树要皮啊……梨儿这好强的性子,只怕是要上吊自杀的呀。

柳慈珍第一次被洛晋梁反驳,立即就感觉万分委屈,不想梨儿嫁那么快是人之常情,可洛晋梁这么急着把梨儿嫁出去是干啥子?

“你!”柳慈珍气得不行,直接叫板:“究竟是什么公子?让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了,这胳膊肘都是往外拐的!我这就找梨儿去,我今儿就和你杠上了”说罢整个人就往外头冲去,只留给花颜和赫连怀亦一个硕大的背影。

洛晋梁痛苦的扶着额头,这个家真是一团乱糟。

梨儿的阁楼里,梨儿趴在案桌上哭红了双眼,插在瓶中的花也被她扯得七零八落,地上皆是被她砸坏的物品小什。

贴身丫鬟水凝缩在墙角,尽量不出现在她的眼前,现在这种时候谁出现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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