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新爱谁是主,啼笑两难分付。

耳畔响起一阵异样的声响,那轻盈的脚步声就像蝴蝶落在梅花瓣上,北辰染蓦然抬眸,正巧迎上她清澈剔透的眸。

“你怎么来了?”北辰染有些惊诧。

“听说你病了。”她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谁说朕病了!朕好的很!”北辰染慌忙直起身子,取过一边的衣袍盖在身上,他只穿了白色月光缎的中衣,单薄得像个病人,其实就是个病人,但他岂能让她瞧见他的脆弱?

“他说的!”艾幼幼指了指身后的玄冥轩,玄冥轩一扭头,拔腿就逃。

“你这个狗奴才,假传圣旨,朕若死了也先把你这狗东西活剐了!”北辰染气坏了,该死的玄冥轩,我不是让你不要说给她吗?

她静静地伫立在他身前,即使他嘴硬不承认,那单薄的身子真是消瘦得不像话,看来,他真的病了。

这个男人穿着贵气奢华的紫袍,邪魅似妖孽,穿着白衣的时候似洛神下凡,吟诗的时候就像个诗人,一起放风筝时像个孩子,如今穿着松垮的月光缎,配上那苍白的脸色,倒一眼就能瞧出是个不折不扣的病人。

他有一双斜飞入鬓的凤眸,微微一挑俘获众生,笑起来的时候黑水银的眸子就像星子一样闪啊闪,他潇洒不羁、风流倜傥,什么诚就有该有什么的样子,穿什么像什么。

他美得风情万种还带点小颓废,说话的时候特别暧昧,尤其是榻上脱下那衣冠楚楚的衣袍,就是个色棍禽兽……

他总是那么神秘莫测,像裹着雾气,让人瞧不真实,她怎么也摸不透,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那邪魅妖冶的笑容里,居然多了从前绝不会出现的疲惫。

这让她的心,很痛,不是痛,是很痛,真的痛。

看他佯装坚强,又赌气倔强,她真的想狠狠抽他两个大耳光,再骂他一句:

北辰染你就一大傻瓜,大混蛋,干嘛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痛&我也跟着痛!你不得好死!

但那句话还是被她强压下去,她不屑地冷笑:“我不是来瞧病的,我是看你死没死!你死了我就放烟花!”这个男人宁愿痛死,也不会要可怜的同情,更不会装可怜博得同情。

北辰染眉一挑,哼了一声:“你放心,怎么说我也得走在你前面,你若先走一步,我不得伤心死,我受不了那个罪。况且我这个人懒,可不愿给你料理后事。不过我若走在你前面,你别要死要活跟过来就好。”

“跟过来自然会,你怎么也得死在我手里是不,追杀你我义无反顾。”

“那我可得多吃点,不然跑不过你。”北辰染嘿嘿一笑,招呼内管将早已备好的饭食煨上火。

他也不穿袍子,就着中衣和她一起去用膳,坐在桌前,好习惯地漱口,优雅地动起筷子。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饿。”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心情不好就不吃饭,和孩子似的闹脾气。

北辰染将嘴里的一口酥鱼咽下,喝了口茶,面不改色的道了句:“我一点也不饿,完全是为了你。”

“为了我?”她好笑地撇撇嘴。

“是啊。你不是饿了吗?你每次饿了才来找我。我不吃饱点,等会怎么有力气喂饱你。”他绝美的凤眸一眨。

旁边的宫女被这暧昧轻佻的言语逗得满面通红,窃窃私语。

该死的,又着了他的套!

艾幼幼羞怒,脸红成石榴色,张着唇一句话也接不上,说不饿吧,他一准说“你来找我不饿也得饿”,说饿吧,正中下怀,他可得意得翻了天了。

她一翻眼皮,闷闷地喝起酒,他吃得差不多,忽然开口吓了她一跳:“我要喝药!”

一旁的宫女见圣上终于肯主动喝药,喜出望外,慌忙上前伺候:“圣上,药已经煎好了。”

“统统退下!”北辰染冷声道,斜睨了艾幼幼一眼,“爱妃伺候朕服药。”

她也不说话,端起药碗往他嘴边一送,冷漠得像块冰。

“朕要去那边喝。躺着喝才舒服。”他指了指殿内的暖阁,话说得有些撒娇耍赖,见她一动不动,他立刻捂住脑袋,“哎呀,朕头痛欲裂!”

头痛欲裂?是肚子里的色水又翻腾了吧?

她真是恨不得将他脑袋劈成西瓜水。

罢了,他病成这样,估计也心有余力不足。她索性随了他。

刚将他扶到榻上躺好,艾幼幼打算转身离开,却被他拽住衣角。

“你喂我喝药。”他揪着她的衣角晃了晃,澄亮如水的黑眸闪动纯真的光泽。

她除了吵架,几乎将同他的对话统统都省掉,将药碗凑到他嘴边。

咕咚一口,他的喉结滚动,痛苦地皱起眉:“这药是不是熬了好几遍,都酸了。”

酸?药怎么会酸?她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药,明明就是苦的。

“你这骗子!”

他徒然伸手,一扯就将她拉到榻上,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药碗也被咻得扔飞,

“碗里的味道不真,我嘴里的味道才好验,你尝尝……”他邪魅一笑,俯唇含住她的小嘴儿,舌尖与她纠缠。

苦涩的药味在口中扩散,还带了微微的酸味,在他舌尖灵活地缠绵下,竟变成一种清香,带着消魂的味道,让她眩晕,脑海像炸开五光十色的旖旎烟花。

“怎么会酸?”她垂眸问了句,确实有酸酸的清香。

“嘿嘿,我喝药前吃了柚子,自然酸咯。笨死了。”

“混蛋!”为什么她老被耍!

“我不是耍你,刚才确实为了让你验酸苦。不过现在嘛——”北辰染舔舔唇,勾起魅笑,手已滑进她的衣内,“现在我想亲你,喂饱你。”

“啊嗯……”她怎么就忘了这男人是战神呢,生补这么有精力。

连床帐都没有拉,反正某人从来不分诚,想要就立刻行动,煞是雷厉风行,一室的春光旖旎……

一个时辰后,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眼神却对不准焦距,她恨她自己心软,恨她一次次地拒绝不了,情欲是上天精心编制的蜘蛛网,他们都是被网在蛛网中心的蝴蝶,垂死的挣扎,也只能越陷越深。

心直直地坠下去,坠进那一片罪孽的深渊,深不见底,她感觉背心里的冷汗又一次冒了出来。

他从背后拥着她,脸颊就贴着她光滑的后背,那肌肤和发间淡淡莲香让他欲罢不能。

她的肌肤就像玉石一般,即便紧紧抱着,都是冷的,只有他用激情的欲/火将她拉入深渊,一起堕落,才会因为他的体温变成火一般烫热。

他们,本就是一体,就该有相同的温度,就该从生到死的那一刻,都在一起。

所以,即便一起化为灰烬,他亦无悔,亦幸福。

北辰染永远都能从她细小的变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他只慵懒一笑,“枕头下有我防身的匕首!”

“……”命中注定吗?为什么每次都会被识破!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将自己的脸贴在你的后背上,抱着你睡?因为你只要动了杀意,背心就会出冷汗!”

“你以为和你睡过,我就会爱上你,舍不得杀你吗?”艾幼幼一个翻身,从枕头下拿出匕首,刀锋隐隐闪动着杀意。

他徒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刀尖抵在自己的心口上:“杀啊!一刀穿过我的心脏,就刺在这里,只要你能下得去手!不要犹豫!”

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主动送上自己的命,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好热、好烫,他掌心源源不绝传来的温度彷佛灼烧着她混乱不堪:“你……你以为……我不敢?”

她刚要咬牙一刀刺下去,忽然发现这匕首居然是没有开刃,整个人就那么傻傻地盯着匕首。

北辰染不知道她想起了刺死雪陌舞的那把匕首,于是开口道:“不是我有意耍你,我的匕首从不开刃。匕首即使不开刃,你这力度也能杀了我的。”

是啊,以他的武功,匕首根本不需要开刃。

可那把刺死陌舞的匕首,却锋利地一抹就能划破手指!

惊讶、不安、恐惧、痛苦统统在脑中爆炸,虽然先前早有猜测,也做了一些心理准备,但真相一下子窜出来,冲击力却还是那么大。

她终于无力地松开了匕首,伏在他胸口低低地抽泣:“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该死!千方百计不露破绽,结果还是被她发现了。

北辰染像安抚一直受伤的小猫,用力地拥住她,柔声安慰:“许是他太爱你了。”

其实到底凤靳羽爱不爱她,他是越来越拿不准,他只能祈祷凤靳羽仅是单纯的为了争夺,若终有一天真相大白,她也不至于绝望。

艾幼幼忽然抬起眸,面颊挂着大大的泪滴:“这次你是去和谁打仗?”

“……”怎么办?他不愿对她说谎,她不问他绝不说,问起来,还是照实说吧,“和凤靳羽。”

她的心悚然一惊,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追问起来:“他哪里来的军队?和风烈邪联手吗?”

“他自己的。风烈邪不知为何没有插手。你走之后将朝政交给风烈邪处理,风烈邪已经把玉玺给了凤靳羽,他现在是雪翳国的皇帝。”

她眸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笑得无力:“呵呵,没有王爷了,没有王爷了。”

“小雪,别伤心。他应该不是贪恋帝位。你在我这里,那皇位空着受苦的是雪翳子民。他这也是为你抗下重担。他不过是想方便用兵权对付我罢了。”呸呸呸,这样的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恶心反胃,他怎么还会帮着那混蛋说好话。

“呵呵。你这种坏人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和谐。”怕是假得连你自己都不信了吧。

她抹去眼角的泪滴,逼问道:“你告诉我,当年陌舞的琉璃家族一夜之间被灭满门,是谁做的?”

“那时候咱俩还是五岁的小毛孩子,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你都不知,我岂会知道。反正不是你我,这世上的高手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个。你不要瞎想了。”北辰染眉心微微一蹙,双掌扶住她的腰缓缓下滑,暧昧地舔着她的胸口,“时间还早,我们再来一次。”

出乎意料她是竟不再追问,受了如此大的刺激,除了开始有掉眼泪,后来竟平静如水。

更反常的是她对他的索爱非但不拒绝,居然会主动,还反应异常热烈,得让他这个精通情欲之道的老手都措施不及。

他在掩饰,她是否也在掩饰?观察着他的表情?

女人,太聪明了不是好事!尤其是善于掩饰情绪的聪明女人,更是可怕。

镇定,决不能让她起疑!北辰染抱着她,热吻沿着她的脖子和肩头一路蜿蜓而下,将面完全埋住,不让她看出他心绪的不稳。

当彼此相拥迎来旖旎的风暴,她用颤抖地声音,几乎是恳求着:“你毁了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太累了,活着,好累,好痛苦。

原本是情人在鱼水之欢时调/情的一句话,可他听起来心窝都冷得要裂开,他明白,他都明白。

他额间的汗珠滴答一声打在她的胸口,在滚烫的肌肤晕开,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

*

暖阁外的大殿内,北辰染见玄冥轩从阁内愁眉苦脸的出来,脸一黑:“她怎么样?该不会是朕太用力把她伤着了?”

“倒不是。”玄冥轩撇撇嘴,“不过圣上以后还是悠着点。忌房事!”

“朕怎样用不着你教!朕的身体好的很。”

哟,还是一张臭脸。“不是圣上的龙体,而是娘娘怀上龙子!”

终于,终于,他们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北辰染大喜,瞬间就红了眼眶,瞅了一眼愁云满面的玄冥轩,不悦地一挑眉:“怎么?你嫉妒?”

“微臣不敢。”他有色心没色胆,也没那个福气。

“那你苦瓜脸做什么?小雪的身体是新塑的,孩子不碍事。”

提到这身体,玄冥轩的眉心瞬间拧成死结,还是如实说吧:“圣上,当年凤靳羽给娘娘重塑身体的时候,特意将娘娘的盆骨做得比常人小。只能怀蛇胎,经受不起人胎,若是强行生下孩子,怕母子都保不住,只能选一个。”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