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别离开我
白静贤忙伸手指向慢慢靠近的两人，燕亦辰身形不动目光却始终直视着前方，直到眼眸中出现一抹红色的衣衫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才涌出了淡淡的喜色，平日里僵硬不已的嘴角也渐渐柔和开来。
“小辰，真的是碧落姐姐呢，这下可好了。”白静贤嘴上感慨着，偏头看到他嘴角的柔和，心中顿时有些难过起来。又想起在王府的时候，小辰跟碧落形影不离，对她千般的好。自己在他心中，始终是那个可以做‘兄弟’的疯女人，可以聊心事的疯子王爷，可以这么多，独独不可以谈情。有些落寞，可脑海中却时时浮现出他健健康康时神采飞扬的模样，此生她注定无法坦然将他淡出她脑海。既然如此，大度一些又何妨？
思及此，白静贤爽朗的笑了起来，伸手稳稳的扶住燕亦辰慢慢迎向华洛凌和碧落。
“华公子，你昨晚不辞而别，师父担心的很。方才小辰有些心思不定，我陪他出来散步，没想到他走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无论如何都不再走动了。谁知，方才远远地便瞧见了你和判官，小辰真的很神呢！碧落姐姐，你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吗？”她看向华洛凌怀中的碧落，伸手想抓住她的手好好的说上几句心里话，谁知碧落血眸中透着戒备冷冷的朝她龇牙。
白静贤忙缩回了手，有些不解的看向华洛凌：“华公子，碧落姐姐这是怎么了？”
“碧落，这是静贤是自己人，莫要伤害了他们！”华洛凌柔声诱哄，回眸道：“静贤不必介意，碧落现在邪魔上身，又恢复了几千年前的本性，她只记得几千年前的事情，这一千年中发生的事情都忘了个干净。”
“华公子是指碧落姐姐也忘记了你，忘记了程月夜和夏悬，忘记了大罗寺里的青衣小童以及现在所有的人和物吗？”
“可以这么说！静贤，扶着燕亦辰我们回家再做详谈，秋日风凉燕亦辰在外站了太久身子会不舒服的。”
“哦，好！”白静贤忙搀扶好燕亦辰，拉着小五的手转身往回走。
小五眨巴着灵动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举步维艰的燕亦辰，轻轻拉拉白静贤的衣袖道：“姐姐，我大哥怎么了，怎么不见他同我们说话呢？大哥和玉姐姐离开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大哥还说跟玉姐姐到弥罗国办完事就回六子园，我们会永远高高兴兴的生活在一起。二哥前些日子还在六子园盘算着怎么布置大哥和玉姐姐住的地方，我们都有想，小六还把他的布老虎拿出来呢。小六，你说是不是？”她回头将不像平日里那般闹腾的小六拉到身边。
白静贤看看身边的燕亦辰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起来，让她怎么向这些孩子解释，其实他们的大哥只是一块天蝉玉的化身，现在没了灵魂只能靠天蝉玉身上的灵气做些简单的事情。其实她也好盼望有一天小辰能突然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面前，只要他能动能说，哪怕他天天恶狠狠地羞辱她骂她，她也会乐呵呵的甘之如饴。
“小娃娃，你大哥最近身体不舒服生病了，过些日子便能跟你们好好的说话，陪你们好好的玩了！”判官适时出现，化解了白静贤的危机。
白静贤朝判官感激一笑，又扭头看向华洛凌怀中的碧落。她好似真的忘记了一切又一切的事情，不记得身边的人，不记得宠她如宝的燕亦辰，更不记得千年来让她刻骨铭心眷恋不已的华洛凌。可是，此时此刻她究竟该喜还是该悲。
秋风扫落叶，天地间一片萧瑟和肃杀。时值黄昏，荒野四合，却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雨珠打在四季不落的竹叶上将冷寒的秋意渲染的更为浓重。
小小茅草屋之中，横七竖八躺的到处都是人。燕二外伤敷了要药，安安静静地躺在主卧的床上睡着，四个小家伙也挨不住困意早早的躺到白静贤铺好的地铺之上乖乖的睡觉。白静贤替他们拉好被子，蹑手蹑脚的退出主卧来到简陋的大厅。
烛光昏黄，摇曳的黄晕之下碧落依旧死死的霸着华洛凌的怀抱，燕亦辰和判官坐在一旁，燕衣仙则百感交集的看着自己养了十年失而复得的徒弟。
“洛凌，今后有什么打算吗？”燕衣仙发问出声，见白静贤走了出来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几个人都将眸光投射到两人身上，华洛凌面色温润有些宠溺无奈的看着始终抱着他不撒手的碧落。
“碧落身上魔性未消，她心中还是对世人存着许多怨念，明日我想带她离开这里。如今弥罗国的水患成灾，瘟疫横行，若单凭周晋阳之力开国还是太难。我想带着碧落四处走走，顺便帮助一些能帮助的人，这样也能消减碧落身上的魔性，让她看看这世上总是有好人的。”他伸手轻抚她柔滑的发丝，喃喃出声，屋中一片寂静。
“洛凌此举也可行，毕竟几千年前是上天负她，世人负她，如今这样做也能减轻她身上的魔性也可救更多无辜之人。只是此番别离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了！”燕衣仙面色有些不舍，喟叹出声。
“怎么你们要走吗？华公子，你和碧落姐姐留下来，我们一起好好的生活不好吗？”白静贤看看燕亦辰，眼中顿时有些潮湿。
“呵呵。”华洛凌低声沉笑，道：“碧落身上魔性不减，若留此地，必会伤害身边的人，若她清醒，知道身边的人受伤害不知要多么的难过了。我和她游历四方，天长日久她必会感受这世上的情意的。”
白静贤点点头不再言语，一旁的判官倒有些焦躁起来。
“冥王，你若走冥府怎么办？天帝并没下旨要撤销你的冥王之位啊。”
华洛凌眸色生彩，抬首笑道：“判官，冥王之位于我可有可无，既然我身上还有这份责任，那么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之后若碧落愿意留在人间，我便陪她留在人间。若她愿意回到冥府，我便携她回到冥府从此再不分离。”
“这……”判官犹疑，而后失声笑起来道：“呵呵，我真是老糊涂了，现在您还是冥王，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便是，我先回冥府知会大家一声，等三年之后我们再出现等冥王和碧落的选择！燕衣仙，燕亦辰，白静贤，在下先行告退！诸位保重！”他深深看了华洛凌和碧落一眼，身形慢慢变浅变淡直到再也看不见。
门外的蒙蒙细雨似乎大了起来，几个人坐在昏黄的烛光之下默不作声，眼光却始终都落在身着红衫的碧落身上。
碧落回眸看着陌生的三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中顿时有些不痛快起来。
“你们都是谁，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难道你们想让我吃了你们吗？”她恶狠狠地出声，舔舔嘴唇露出洁白的皓齿。
“落儿，该睡觉了！”华洛凌拉下她紧紧圈住自己腰身的手，柔声提醒道。
“你要去哪里？”碧落不满他的动作，双手又紧紧地攀住他的脖颈。“别忘了今天你答应我什么，不许离开我，不许背叛我！”血色的双眸中满满的都是警告。
“落儿，从今日起，相公答应你什么事一定会做到。我不会走，更不会背叛你，只是天色已晚，你不睡大家也不会睡的。明日我便带着你离开这里，我们四处走走，你说可好？”
“要去哪里？我……”听到他的解释，她身心不由放松起来，又听到他说要带她四处走走，心中又有些恐惧起来。“我……我是妖女，人们见了我会害怕，会想杀了我的！”
“不会的，真正的妖人已经死了，碧落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我的娘子而已。以后我们四处走走，和所有人都交朋友，大家迟早会知道你是我华洛凌的好娘子。”他将她的头压入怀中，“听到了吗？只要相公还有心跳便不会对娘子说谎！”
碧落心中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似的，突然间眼角有些湿润，伸手摸了摸自己眼角指尖是一滴晶莹的泪珠而不是血色的泪珠。蓦然间有些欣喜，紧紧地抱着华洛凌的脖颈道：“好，好，好，我跟你四处走走，我不吃人，我和他们所有人都做朋友，只要，只要你别离开我！”心中的恨，似乎一点一点被温暖稀释，满心都是暖暖的幸福。
白静贤突然大哭起来，好似要哭出心中所有的难过。皇姐走了，瑾华也死了，可是碧落姐姐还活着，小辰也还活着。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可是为什么就这么想哭呢？一双手伸了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白静贤泪眼朦胧看着自己的手被燕亦辰的手抱住，不由哭得更加难过起来。
“洛凌，不如明日给你和碧落举办一抽礼，婚礼结束之后你们再走吧！”燕亦辰看着满屋的伤感，反倒乐呵呵起来。
华洛凌看着怀中的碧落道：“落儿，明日为你和我补上一抽礼，你说可好？”
“嗯，你说怎样便怎样，我听你的！”碧落笑嘻嘻的将头又紧贴着他的胸口，甜蜜的听着属于她的心跳。
夜雨更大，透着丝丝冰凉，门外一个人身着湿淋淋的白袍满身杀气的闯进门来。
“若想成双成对，先要踏过我的尸身！碧落，我宠你千年，却总不及你的一见钟情。我视你为掌心宝，你却对我熟视无睹，新婚之夜竟然和夏悬合谋骗我！你心中究竟置我于何处？哼，华洛凌你高兴的太早！我程月夜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毁灭她也不愿意让给你！今天是，以后也是！”满身的水汽，冰冷的气息，满是血丝的双眸，面庞如玉浑身却散发着令人惊骇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