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一条白陵悬于梁上,母亲的身体挂在上面椅着,毫无生气的容颜,那与我相同的容颜,安详且寂寞的容颜……

我哀嚎的把母亲的身体放下来,“母亲,为什么不等等我,多等一会我们便会团聚了啊。”

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她,好多话想跟她说的,前世的生母亦在我穿越时便没了缘分,今世本以为自已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十年来好不容易寻得了个母亲,却在此时抛下我先去了……

归海云夜随后敢来,探了探母亲的气息后,悲怀的摇了摇头。

我抱着母亲的尸体哭了整整一天,归海云夜陪在我身边静静的坐了一天,璘儿也在起床后进了那梳妆台后的屋子,呆坐了一天。

一连好几日,都无人踏足这个偏院,我于归海云夜趁着无人时,在皇宫后山的静谧处,把母亲安葬了起来。

璘儿亦在这几日里,忽然长大很多,不再掉眼泪了,只每次看见我,便望着那梳妆台浅浅一笑,道:“姐姐平安,便好。”

只是,再也不见他那纯真模样,神色里多了份潇冷,却也因此,从他悲愤的自述中,对这场的恩怨有了更深的了解。

我无疑是这池燕国的公主,却从不希望自已是个公主,我宁愿只是个平民百姓,母亲亦只是平民百姓……

母亲原也只是个宫女,被父皇看中后封为贵妃,宠爱有佳,不久后便有了姐姐,池燕国第一位公主上官亦悠。

赵然亦只是个宫女,皆因母亲做宫女时与她感情甚好,被封了贵妃亦不忘两人的情意,把她收至身边,如妹妹般照顾她。

可赵然并不满足,她嫉妒,同是宫女到头来母亲做了贵妃,将来还有可能为后,可她仍旧只是个宫女,于是便把心思觊觎到父皇身上,下了迷药于他一夜风流,这才有了上官潇尘。

可父皇对她无意,也只封了她做个昭仪,赐了座宫殿便冷落了她。

母亲心性慈善,一直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因此才让我于姐姐叫她母亲,而不叫她母妃。

赵然做了昭仪后,心想有了容华富贵可享,便也足矣,可她偏偏生了儿子,一些不安份的朝廷重臣便把目光落向了她,一番扇风点火,她便又觊觎后位。

无奈母亲随后生下的我依旧是个女儿身,母亲也未有所埋怨,只父皇一心想立母亲为后,偏偏一些大臣们多加阻拦。

在我两岁时,赵然为了那后位,勾结大臣的同时,不免生些淫靡之事,不小心有了璘儿,可父皇一直未宠幸她,她唯恐此事曝光,便把魔抓伸向了父皇,害得父皇病危后,我们这些人,便成了她眼中的钉。

然这也便是璘儿的心结,连赵然自已都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谁,自然对他这个儿子不上心了,再加上璘儿自小爱与我玩在一起,她便更加不满。

想来我与璘儿也未有半丝血缘关系,可依旧觉得他就像我的亲弟弟般,见他嫌弃自已的出身,郁郁寡欢,我也很是心疼。

这些事也是他痴傻时听别人议论来的,那时他痴傻,从未在意这些话,我五岁时的那桩事吓坏了他,他便在心里打了个结,将那些事尘封起来,一直以来便也这知痴痴呆呆的过了。

然而我进了那梳妆台后勾起了过往,他亦在那里恢复了神智,这件事究竟是喜是悲,也未可知了。

只是后来我又如何会冻死在峙澜国,母亲被囚禁于这座院子,而姐姐却能安然无事的以公主的身份嫁去峙澜国,仍旧有些疑问。

现在我总算明白她那时为何会冒病跪在雨中求轩辕绝尘放过我,临终时还牵挂我了,至此,即便她对我与母亲所做的事不理解,心里还是有些感激,感激她未曾忘了我这个妹妹。

转眼我们在这院里已住了一月有余,自那顿毒餐见过几个宫女时,之后便一直未曾有人来这里探望,而我与归海云夜则在日间陪逗心情不佳的璘儿,夜间潜往皇宫各处,搜寻那皇陵地图的下落,一月下来,却是豪无收获。

但上官潇尘日挨一刀的趋势却没减弱,眼见他奄奄一息,我甚是觉得大快人心,尽管他还是与我有着血缘的哥哥,可他不憎怜惜我,我又何必可怜他?他死了,我不过又欠了那银面男一份人情。

时间过的飞快,眼见秋风黄叶落,我仍旧是没有皇陵地图的下落,而上官潇尘驾崩的消息传开时,我又接到另一个消息。

那便是雪儿生了,是个男孩,轩辕绝尘让我回去给雪儿的孩子起名,我又何尝不明白,他是等的不耐烦了,没了蝶儿,我便更不想失去雪儿,即便雪儿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愿告诉我,可她仍然是我的好妹妹,我始终相信,她有她的苦衷。

“不管找没找到,我想我都要回去了。”上官潇尘死的那日我这么说。

“姐姐放心回吧,皇兄死后,皇位自然是我的,若我找到那图纸,会亲自与姐姐送去的。”璘儿自是明白我,对我浅浅一笑,可我仍旧觉得这距离如此疏远,再回不到从前他赖在我身边的时光了。

我回他一笑,在他身边站下,才发现他竟已高出我半个头来,心想他再长大些,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了,只是他神色里的忧郁,却不知又要无声的敲碎多少美人儿的心来。

上官潇尘死后的第二日,我与归海云夜悄悄收拾了行囊,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时,却发生了另一件事。

这件事每每想起,都会让我惆怅半日,这世间的亲情、友情、爱情,有多少是经得起考验的,又有多少,葬送在自已的执念下的。

且说这日我们两人正准备离开,隐忍了许久不敢出手的赵然赵太后怒气冲冲的走来,原是来找我的麻烦的,却被璘儿挡在了门口。

“母后将璘儿遗忘了数月,今儿怎么想起来看望璘儿了。”

“璘儿你先闪开,待母后杀了那妖女再说,母后不是有心怠慢你的。”赵然扬着手中那把长剑唏嘘道。

身后跟着的大批宫女太监皆闪的远远的,璘儿只冷笑一声,忽然间发了疯似的将赵然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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