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后星
一万分地确信,有人在看着我。
那我——便不必恐惧。
反而,微笑了下,真心的微笑。
是的,我偏要笑,笑得如此舒适。
打开食盒,菜色还算不错,作为我这样的高级囚犯或者说人质,应该享用更好的,我心里想。
我的小命恐怕不是对方的目标,否则等不到这会儿。
也懒得去猜那个终极目标是什么,我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控制。
我的脑袋还是要用来思考的。
所以,我拔下发上的钗,在饭菜中试了一下。
看着一点都没有变色的钗,我还是笑了,是自嘲。
很优雅地用过了一餐,我尽量多吃一些。
身体的虚弱,体力的不足,加上目前无法辨明的处境,也许更糟。
肩膀上隐隐地还在作痛,至少还活着呵,活着真好!
可我,还是纳闷儿,救我的是谁?捉我来的又是谁?
能从皇宫里带出一位妃子的,会是什么人?我对他有什么用?
现在,反倒对神秘的主使者产生了许多好奇。
一个人,呆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如果不找些事情来做,会得病的,而我不想更不能再生病!
只好坐着,就像对面坐着一个人似的,“请给我纸笔!”我说,我知道,有人听得到。
果然,有纸笔送了下来。
我想写点什么,那太不智了,只好做画,画自己,镜子中鲜活的自己。
能这样画自己的,应该不会多吧!
笔没有停,思考就没有停,停了就会胡思乱想,有的没的……
观星台。
花白胡子的老者,放开星盘,频频摇头,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不行,得去宫里看看!”
承庆宫。
“请公公通禀,本官有要事要见圣君!”
陈远看了看这位元老级的老大人,“冯大人稍候!”转身进了含元殿。
那孤寂的身影,坐在床前,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锦被早已冰凉。
李鸿宇已经听到是陈远进殿的声音,此刻,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出去!朕什么人也不想见,什么都不想听!”
陈远嗫嚅着,叹了口气,只好退出去。
“冯大人!圣君不想见任何人!您请回吧!”
冯望之侧头想了想,“公公,可否替本官传句话儿?”
“大人请讲!”
“告诉圣君,仙后星突然消失,往北有不明星暗移!唉——天意!天意啊!”说完摇头走了。
陈远看着走远的冯大人,一脸困惑,却又突然悟出什么似的,急往殿内跑去!
“你说什么?”李鸿宇站起来身,面对着陈远,眼里有更多的置疑。
“钦天监冯大人确实是这么说的!”陈远将头低得更低,几乎要留下汗来。
冯大人啊,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可不要害了老奴呀!
陈远再抬起头来,已不见圣君的踪影。
御书房。
“金戈,朕相信你!”李鸿宇坚定在看着立于堂下之人。
金戈点点头,抿紧了唇,再抱一拳,闪身而去。
李鸿宇咳了一声,“金戈往北,你往南方,快去吧!”
炫紫的人影一闪便过,如果那可以算作是人影。
头顶着一色的紫巾,什么也看不到。
甚至那影子单薄得像什么都没有,却比箭更快。
李鸿宇呆坐在书案后,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一掌将它们全部扫到了地上,瞬间一室狼籍。
视线所及处,是那只冠绝乞巧盛会的香案,虽然天女散花已不可再现,它的美丽却丝毫没有折损,就像她。
三天了,铃儿呵,我的小铃铛,你到底在哪里?
李鸿宇,你糊涂、你该死!
惩治沈相不急一时,三年尚可等,一天你却等不得么?
明知伤人者意在你命,是铃儿替你受此一劫,可你为什么还执意去光明殿议事?
你为什么不仔细地看清楚?卫王?卫王妃?……呵……你愚蠢!愚蠢!!
李鸿宇狠狠地在案上砸了一拳,不够结实的案子碎了一片。
禄庆宫。
宫女们个个衰色,做起事来无精打采。
紫英默默地整理着书册,每一个字都是娘娘的心,娘娘一定不会有事!一定!娘娘是那么好的好人,佛祖会保佑娘娘的!!!
也许,下一刻抬头,就看到娘娘站在门口,或者蹲在那棵刚刚冒出新芽的小柳树旁,那是娘娘偷偷栽下的,或者就躺在床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紫英还是禁不住掉了眼泪。
华容撑着下巴坐在门口,一回头,就看到了正抹泪的紫英,于是,走了过去,“紫英,你说,娘娘会回来么?”
紫英白了一眼,“娘娘当然会回来!去做事!”重重地摞好了书,转身去整理娘娘的床铺。
华容讨了骂,自感无趣,去了院子。
紫英抚摸着那只自己为娘娘做的香枕,圣君赐下的玉枕娘娘都没有媳过,却如此喜爱自己亲手做的这只粗陋的枕头,娘娘说,“紫英,我看重的是你的心意,无价的心意!枕在这上面睡觉,我会觉得很安心!”
娘娘呵,紫英没用,每次娘娘出事,紫英都这么没用!!
娘娘,你一定要平安!
紫英抱起枕头,紧紧地抱在怀里,却被怀中的枕头弄痛了胸口。
紫英摸索着,有硬的、尖的东西在里面,她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拆开。
宝贞跑了进来,“紫英姑娘,紫英姑娘!”
紫英下意识地放下了枕头,惊慌地将它放回原位,站起身,故作镇定,“什么事大呼小叫?娘娘的嘱咐就你全不放在心上!”
宝贞拉了拉小辫子,“我才没有咧!是楚琴姐姐不知为了什么,和华容在咱们宫外吵起来了!”
楚琴?和妃娘娘身边的楚琴,和华容吵嘴?这是哪一出?紫英想不出个头绪,略顿了下,“走,去看看!”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那只枕头。
画了一张又一张,始终没有人出现。
直到吃过了第三餐,终于感觉到房子在动,可我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关在这个镜屋里,没有日夜,没有作息,只有自己。
我放下手中的笔,画中是忧愁的自己。
是的,忧愁。
最初还勉强可以装作满不在乎,现在,却不能。
被人牵着走的感觉真的并不好受。
像什么?关在笼子里的肉食者的美味,或者玩物。
我,甚至有些愤怒了。
可我,没有权利这么做。
只有等待,等待对方的出现。
时间在我,已成了最最模糊的概念。
我只能凭借用餐的次数来做个大概的判断,已经用了十餐,没有意识的时间过去了多少我不知道,仅从清醒那一天算起,应该也过去了足足三日。
偶而,还会感受到镜屋的晃动,我想,这个镜屋不是车,便是船吧。
到底是什么人,又要我到哪里去?事情越来越诡异。
一阵奇怪的气味袭来,我抬头,仿佛看到了一朵莲花。
而且,那异香开始在整个房间漫延开去。
我想闭气,全来不及,更来不及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