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寿辰惊变
钟宇当然不会听洛洛的。回宫后，他就找来了自己的心腹，在明日举行寿辰庆典的殿外。埋伏下死士六百。一旦夜辉敢有何异动，钟宇已经决定，拼死也要抢走洛洛。
至于两国是不是会起争端，那就是后面再说的了。
哪个血性男儿，会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拱手让人。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各人有各人的准备。
整个大业都已是喜气洋洋，这次太后八十大寿，皇上安排将斗宠大赛和庆典合二为一，提前大赦天下，准备庆典，邀请友邻各国都来参与，不少行商也闻讯赶来，以求大赚一笔。故而大业城内，这数日来皆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各国权贵、大业的达官贵人，全都集中了来。
不仅仅是人，各类珍奇宠物，也出现在了业城中。
宠物比赛已经开展了数日，按种类分别进行。外形、驯化程度，评定标准十分详尽。
今日，凤鸾宫。
宫外，盔甲严正的各类军队林立，对外来的人员，既是威慑，又是迎接。
马匹、车辆、甚至不少稀有的走兽，搭载着各地的使者和达官贵人、皇族显贵前来。
宫内粉饰一新，花草都经过了认真的修剪，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沿着大殿后面，搭建了双层的贵宾台，三面环围凤鸾宫后的碧波湖。一张张金色的桌案整齐排列，这是为各地来宾准备的坐席。
正对湖心，一艘巨大的画舫静静停驻。画舫共有两层，下层还向湖中延伸出一条宽约十尺，长约五十尺的长条形舞台。这个舞台，就是今晚的表演场地了。
贵宾们依次入座。相互寒暄。
美丽的宫女们如花间蝴蝶一样上来，精致美丽的美味佳肴也一一呈上。
作为最主要的客人之一，夜辉坐在首席。
他没有理睬任何人，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对面的钟宇身上。
钟宇和钟南坐在一席。钟宇并不看夜辉，他现在想看的，只有洛洛。
皇上站起来：“各位贵宾、各位使者、诸位爱卿，今日我们齐聚于此，共贺太后寿辰。朕代表大业，感谢各位的到来，大业愿与各位一起，睦邻友好，为天下苍生之幸福而效力。”
庆典开始，先是对本次赛宠中获胜的宠物们进行封赏。按大业的规矩，宠物的主人可以获得和黄金百两、良田十顷，奖牌一个，也是十分丰厚的奖赏了。
接着，画舫二层的灯火点亮，一群美艳女子手执各种乐器纷纷就坐，奏起乐来。这些女子，全部来自清音水榭。
六个扮成仙女的女子借助洛洛设计的钢丝，从画舫两翼翩然飞落，在空中撒下各色花朵。落到船头后，翩翩起舞。
洛洛悄悄站在画舫一层的后台，看着表演开场。
今日的演出，规模也好，设计也好，都胜过自己昔日名动京城的那一场。
不是为了太后，是为了自己，为了动物们。
不知道明星们所谓的告别演出，是不是也有自己此刻的心情。
洛洛想起的，是容秋，是姜魅。如果容秋还在，这一切，会交给他来设计，如果姜魅还在，这个开场舞，会让她来跳。
接着，一楼平台上灯光亮起，铺就一条霓虹光带，这个舞台，洛洛用了透光的瓷板，可以随着灯光变色，加上周围的湖水辉映，仿若仙境。
动物们的表演开始了。
首先还是时装秀。只是这次的时装秀更为丰富多彩。不要说常见的猫儿狗儿，就连憨厚的狗熊、调皮的猿猴、凶猛的狮子，都上来走了一圈。
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人群中不时响起惊叹声。
皇上和太后都很得意，太后更是满面春风。
夜辉眯着眼睛，慢慢的饮着手中的酒。不用猜，这一切，肯定都是出自洛洛的手笔。但是洛洛在哪？他一直望向后台。想要找到洛洛的身影。
钟宇听着大家的赞赏，情不自禁的自豪着，这是在夸他的洛洛啊。
时装秀结束，音乐忽然变得铿锵激昂起来。
一道光柱投射到平台中央，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
夜辉微微一笑，他当然能认出那是金刚。
金刚做了几个动作，展示了自己的力量。然后拿起一根在场的宫女们手臂粗细的铁棍，生生拗弯。
场中一片惊呼。
皇上翻了翻眼睛。早知道金刚不简单，没想到这么强。
两只白猿扑了出来，和金刚表演了一场模拟搏击。
随后，动物们演开了杂耍。
猩猩的小丑表演，狮子钻过燃烧的火圈，小鹦鹉骑着车，黑熊表演了踩球……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七色带着鸟儿们飞临台上。
孔雀、天鹅、雉鸡、仙鹤的舞蹈，夜莺、百灵、八哥、喜鹊的歌唱，各有高低，却巧妙的融合。
太后最喜欢鸟儿，见此情景知道洛洛是为了自己特意准备的这个环节，十分高兴。
节目接近尾声，两只白孔雀同时叼出一条横幅展开。全体能够说话的鸟儿同时齐声道：“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全畅然，太后也大笑起来。
场中卷起一阵旋风，空中翩然飘落一只银色大鸟。
夜辉认出来了，这是那夜劫走钟宇的那只疾风雕。
钟宇当然也认出来是银风。
钟宇和夜辉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银风飞到正席对面，悬空停住。大家这才看到，在它背上，一个红衣女子翩然而立。
这是洛洛第一次穿红，那艳丽无比的倩红色，长裙广袖，随风而舞，漆发如瀑，眼眸如星。
音乐此时已经停止，场中一片静谧。灯光也全部熄灭，整个画舫都隐入了黑暗之中。
华美的月色，落在洛洛和银风身上。
洛洛清脆的声音越空响起：“太后娘娘，洛洛在此祝你青春永驻，仙福永享！”
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洛洛缓缓道：“大业盛世，国富民安，连诸多动物，也能得人痛爱，幸福生活。洛洛只愿这幸福安宁可以永久。今日，洛洛就为太后寿辰献上一份厚礼，祈求大业永无战乱。”
洛洛说完，手中忽然亮出一把匕首，往自己雪白的脖颈上刎了下去。
一蓬红色的血雨，从空中洒落。
“洛洛！”场中同时响起两声惊呼，两道人影同时扑向了空中。正是夜辉和钟宇两人。
银风哪里会容他们碰到自己，一个疾退，降落到画舫上。
场上的人，除了皇上和太后仍是镇静自若，都是满脸惊异，纷纷相互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站起身来：“各位、各位，不必惊慌。这少女乃是太后的孙女玉凤郡主，自愿为太后祈福，请大家重新入座，继续享用美酒佳肴。”
场上的人们信以为真，场面很快恢复了正常。
钟宇和夜辉都没有扑到洛洛身边。相互瞪了一眼，再次往画舫上追去。
银风已经把洛洛放了下来。洛洛静静地躺在画舫地面上，眼睛闭着，面目安详。脖子上那一道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
动物们安静的围在洛洛身边。谁也不出声。
钟宇扑通一声，跪在了洛洛身前。
“你一定是昨晚就决定了的，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钟宇明白了昨夜洛洛为什么一反常态，原来是她早已决定了今日赴死。
伸手把洛洛抱进怀中，钟宇把头埋在洛洛发间，那熟悉的幽香仍在，只是怀中的人，却已香消玉殒，不知芳魂何处了。
钟宇呜咽起来：“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有什么不可以让我和你一起面对，你连自己的来历都不再瞒我，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
“洛洛，洛洛，我要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啊！”
安水从侧面走了进来，在钟宇后面负手而立：“太子殿下。请节哀。”
钟宇猛的跳起来揪住安水：“你们都知道，你们都早就知道是吧？洛洛为什么会自尽的？你说！你说！”他狠狠地揪着安水，睚眦欲裂，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嘶吼。
“本王也想知道，今天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夜辉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此时也冷冷的来了一句。
安水略施一礼：“陛下，今日让您见笑了，洛洛不愿远嫁夜郎，愿意以此仪式为太后祈福，大业和夜郎联姻一事，皇上会另做安排。”
夜辉走到洛洛身边，单膝跪下：“安洛洛，你果真是个血性女子，宁死也不愿嫁入夜郎，纵然本王非常生气，但你还是赢得了本王的敬意，本王没有错看你，只可惜，本王为你留着的皇后之位，已经无用了。”
夜辉俯下身去，在洛洛唇上轻轻一吻。
夜辉起身，望向安水：“本王带来的聘礼，全部留给洛洛，既然她不肯离开大业，本王也不强求，请你在大业厚葬她。至于和大业联姻一事，从此不要再提。”
说完，夜辉转身而去，当即离席。
钟宇望向安水：“安大人，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水低头：“太子殿下，不要再问了，洛洛只是要我告诉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大业，为了百姓，为了天下安宁。”
“可是洛洛怎么不明白，不管为了什么，没有她，我岂能独活！”钟宇一下一下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心中的痛意怎么也无法止住：“洛洛，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如此扔下我。你不知道，你走了，我的心就被生生挖去了，会痛，痛一辈子……”
碧波湖中，钟宇独立，仿佛这世界都已远去。
夜已暗，筵席散去，繁华过后，孤灯残酒。
皇上呆立在自己的寝宫中。
今夜，夜辉拂袖而去，说大业和夜郎联姻一事，从此莫提。
钟宇从洛洛自尽，就呆立在画舫上，失魂落魄一般，不肯离开。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逼死洛洛，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皇上终于忍不住转身出门。
“太子殿下还在碧波湖？”皇上到了殿外，问伺候在殿外的太监。
“回皇上，太子一直在，没有离开。”
“摆驾，朕要去碧波湖。”
钟宇一直站在画舫船头。
安水带走了洛洛的尸体。他请钟宇离开。钟宇只说了一句：“安大人，洛洛不在，我身在何处，都已无妨。”
安水叹了口气：“太子殿下，不要太过悲伤，洛洛知道的话，心会不安的。”
钟宇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安大人，我知道宠司有不少异术，可以的话，保存好洛洛的身体，好吗？”
“遵命。”安水答应着，退下了。
皇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钟宇孤单孑立的身影。
皇上觉得一阵心痛，这么多年，自己还真没看见过钟宇如此凄凉的身影。纵然此时，他是太子，衣着华美，身处皇宫，也还是看起来如此孤单。
洛洛的死，似乎把钟宇的魂也带走了。
“宇儿。”皇上上前唤了一声。
钟宇默然的转过身来。
“宇儿，父皇不知道你会如此难过，要不，父皇明天就颁下诏书，在全国为你挑选太子妃？”
钟宇摇头。
“那，父皇尽快退位，让你登基。”
钟宇仍旧摇头。
“宇儿，洛洛不过是一个女子，大业天下都是你的，何必如此颓废。”
“没错，洛洛不过是个女子，但是却胸怀天下。如此聪明灵慧的女子，你不肯留她，逼她去死。如果不是她自愿，你可有能力杀了她？只说今日，试想寻遍大业天下，可有能力挡得住巨力猩猩，追得上踏云豹和疾风雕？”
“洛洛完全可以让疾风雕带着她一走了之，但是她没有。她知道只要她活着，夜辉就不肯放手。今日夜辉跪在洛洛身前亲口说，夜郎的皇后之位，是留给洛洛的。洛洛自尽，往大义说，保得大业和夜郎不起战乱。往小处说，洛洛是为了不负我，不让我们父子为了她而心存芥蒂。”
钟宇吐出了心中郁结，哈哈大笑：“没有洛洛，纵然天下在我手中，又有何意义！”说着，高呼一声：“沐蓝！”
沐蓝应声出现，钟宇跃上马背，转身离去。
“宇儿！”皇上大喊。钟宇却是去意已决，去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