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南三月,草长茑飞,烟雨迷蒙中楼台重重、湿红润绿如锦似霞。
“长虹剑庄”是中原三大剑庄之首。三十年前,庄主段伯达凭一柄铁剑闯遍大江南北。
段长风,段伯达的独子,在剑术上深得其父段伯达真传。
十年前,段长风的未婚妻楚湘竹失踪,没有留下片言只语,他几乎踏遍了大江南北也未找到心上人。
五年前,江湖上有好事之人发起一场武林青年比武大会,各大门派选拔子弟参加,段长风名列第一。
三年前,段长风酒醉乱性,与江南名门南宫世家三小姐南宫明慧成亲。三年来,段长风克尽夫职,如今膝下一双儿女:段玲、段珑。
在烟雨情意浓的三月,段长风正做客于南宫世家,在湖心小轩与九公子南宫少游闲谈。
段长风是个英俊伟岸的美男子,有着世家子弟的稳重、儒雅。
南宫少游年二十三岁,凭其家世与非凡的剑术,在五年前的那场青年比武中,名列第三。他正值年少,潇洒飘逸,令无数女子倾倒,只可惜南宫少游不近女色,其定力不逊于少林得道高僧。
“少游,这几天怎么不见慕容公子?”段长风笑问:“你们一向是形影不离的。”
南宫少游笑道:“能够把他勾走的只有一个人。”
段长风道:“是青城萧笑吗?我听闻他只不过是一个并无名气的青年剑客,你们怎么会与他成为至交?”
一提到萧笑,南宫少游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地方好,论武功、论相貌、论家世,他都比不上慕容逸,可慕容逸就是信服他。”
慕容逸,姑苏慕容世家五公子,五年前剑术名列第四,是个典型的江南美男子,好游历山水,广交天下朋友。
段长风笑道:“传闻九公子与萧笑也是至交。”
南宫少游扬眉一笑,淡淡道:“投缘而已。”说到投缘,他顿了一下,忽然道:“下个月十八就是大哥的大喜之日,不知道铁绝会不会来,大哥与他蛮投缘的。”
段长风一听到铁绝的名字不由面色一凝,“铁绝所到之处,空气都会为之一寒,但愿他不会来,。”
南宫少游不以为然道:“铁绝剑术五年前名列第二,为人一向斩奸锄恶,面冷心不冷。”
段长风苦笑道:“我每一次见到他,他目光的寒意仿佛会深入我心骨一般,我就浑身不舒服。也不知是前世的宿怨还是今世的情仇,我和他之间总是有一种无法相交的阻碍。”
南宫少游道:“也实在有些怪,自从七年前他出道以来,不知有多少人追查其师承来历均无所获。他孤独冷傲,从不交友,敢接近他的,天下唯我大哥一人。”
段长风沉思道:“或许有什么惨痛的经历吧?”
南宫少游皱了皱眉道:“情变吗?每次杀了人他都会去青楼勾栏,他并不是好色的人,三年前,天下第一妩媚的梅夫人用尽媚术也未动摇他。”
段长风叹道:“他的行为举止与杀手无异。”
“你们俩无事可做么?”有人大喊道:“我可是客人吔,一进府就被拉去做杂工,你们却在这儿闲聊,是不是太过分了?”
“慕容逸,”南宫少游笑着回头,他一下子瞪大眼:慕容逸一副大汗淋漓的狼狈相,华服不整,衣衫上污渍点点。
段长风也忍不住笑道:“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支使五公子?”
有人“咯咯”笑道:“当然是本小姐啰。上一次他害我当众出丑,这一次,哼哼!是他自投罗网!”
一个十七、八岁的黄衫女子笑着跑过来,她是一个任谁见了都会多看几眼的美女,南宫灵慧,南宫世家最小的妹妹。
“灵慧,不要胡闹!”南宫少游轻喝道,对于这个小妹妹,他一向头痛得很。
南宫灵慧皱皱小巧好看的鼻头,调皮地扮个鬼脸。
南宫少游看向慕容逸道:“萧笑呢?怎么不和你一起来?”
慕容逸叹口气,他坐到南宫少游对面,先抄起南宫少游面前的茶喝了一大口,然后才用同情得语气道:“他正在走鬼运,他那个讨厌的师叔又在跟他过不去。”
南宫少游不平道:“谷青平太过分了,处处为难萧笑。萧笑在青城既不是长门弟子又不是过于出类拔萃的,我看谷青平脑子有问题!”
慕容逸冷哼一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吃点苦头!”
南宫灵慧一听说要整人,立即满脸兴奋地大叫:“慕容逸,要整人不许忘了带上我!”
段长风见到南宫灵慧顽皮好玩地样子,心中忽然一动,不由忆起了湘竹:也许,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娇俏顽皮的女孩子了,但是,今生今世他都不会忘记与她相处的时时刻刻、点点滴滴。心中一片空痛袭来,湘竹,你在哪里?为何不留只言片语?是什么使你如此决绝地离我而去?是对齐天阳的愧疚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为什么不让我同你一起分担?苍天弄人,今生为何不能让我们如此相爱的人相伴相守?
一看段长风的表情,南宫少游立即猜出了他在想什么。
三年前,段长风自称酒后乱性,坏了南宫三小姐的名节并承担后果,自愿娶三小姐为妻,三年来,他克尽夫职,对三小姐宠爱倍至。但是,南宫世家的至尊南宫威和其长孙南宫少傲观人入心,他们明白段长风今生今世都会对楚湘竹魂牵梦绕。
南宫少游轻唤一声:“姐夫!”
段长风一怔回神,立即恢复常态笑道:“你们聊吧,我去前边看看。”
望着段长风拾阶而下,然后乘舟而去,南宫少游苦笑:这件事只能是公开的秘密,不能点破!他虽然同情却无力相助!一回头,正遇到慕容逸了然的目光。
慕容逸扬眉一笑,说出一句无头无尾的话来:“红尘多情,最苦相思!
南宫少游叹道:“相思难消,无人处尚且愁入心骨,更哪堪强作欢颜,苦似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