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虎穴,遇恶狼
漫长的夜过去了,破晓时分,听见吵杂的声响,裴依云知道景暗持他们准备起程返回皇朝了。
她暗松了口气,其实,就这样放过景暗持太便宜他了,等她回到雷突皇朝,非得把休书寄到他府上去,让他签字盖章,这样才能泄掉心头的怨恨。
这样想着,裴依云不由的扬起了唇角,又继续在山洞里呆坐了几个时辰,茫茫草原,已经毫无人声了,那几个诺大的帐蓬,被风吹的涮涮作响,没有人会去想,就有不久前,势力最强大的两国在这里签了一份和平协议,曾此,这里出入的都是两国的权贵重军,现在,人散了,只剩下这几大洁白的帐蓬,风中凌乱,气势倒是没有减弱,雄霸总片草原。
眼看时值正午,裴依云这才挪动身体,回到了帐蓬内,找到自己的房间,那里面的东西还留着没有带走,她随便的打包了几依衣物,又将一些看似值钱,能拿走的东西塞到包袱里,这才举目四望,找出路。
在来的路上,听楚进大致的分析了一下这草原的地势,东方三十多里外就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
“东方?”裴依云站定,抬头看天,太阳是从东西升起来的,跟着太阳走绝对没错。
此刻的裴依云已经稍作了些打扮,上次拿了景迟风的一件男装还没归还,现在她又穿上了,把墨发束在脑后,倒像是位翩翩佳公子,但是,裴依云知道,穿着这些织锦长袍出去是不妥的,一看就是有钱人,所以,她把衣服弄破了,沾了些泥土,又在脸上抹了一些,看上去,不再嫩白如玉,微微粗糙起来。
迈开大步就走人,一开始,裴依云以为这路是很好走的,可真正实践起来,她才后悔没有偷一匹马来代步。
三十里路,说不远也不远,说远也真的远,依照裴依云的脚程,也走了近三四个小时,其中不包括吃东西喝水外加走错方向。
正当裴依云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鼓声,伴随着阵阵的锁呐,像是有人家办喜事!
裴依云掂脚望去,只见前方传来鞭炮声,烟雾飘散,她终于见到希望了。
急奔过去,才发现的确是件喜事,一群人欢欢庆庆的抬着一顶喜轿,一个长象肥胖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兴奋的指挥着众人赶路。
裴依云神不知鬼不觉的挤到热闹的人群中,一双妙目张望了一下,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叹气低语:“这个王员外都娶了十个老婆了,现在又把张家小姐给娶进门了,唉,可怜了张老爹了,就这一个女儿,眼下老来无子女,要怎么活下去啊?”
裴依云一听,这其中有内幕啊,于是,唬着笑脸上前交谈:“老伯,你说的对,张员外太蛮横了!”
“这位少年是、、、”两个交谈的人一抬头,就看见一张灰漆漆的脸,只有那双眼睛很漂亮的笑看着他们。
裴依云干笑了两声:“我是桃家村王三贵家的远亲侄子,这次是替家伯来喝喜酒的!”
“桃家村?没有这个村子啊?”
“对啊,我也没听说过!是挑家村吧?”另一个很有资历的老头子揍话上来。
裴依云一怔,赶紧装模作样的点头:“对,是挑家村,我没念书,字都不认得,呵呵!”
“小少年贵姓啊?”老伯笑着问道。
“我姓黄,叫黄一色!”裴依云开始蔑视自己的色女心态,竟拿来忽悠老爷爷,太欠扁了。
几位老头都含头笑起来,接下来,是沉默,谁也没在说话了,裴依云通过一番介绍后,倒是很自然的混进了队伍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前走去。
又行了差不多十里的路程,就进了一个小镇,镇上人来人往,商贩叫卖,却也繁华热闹。
裴依云四下打量着,忽然,前方车队停住了,然后传来几句粗野的叫吼:“什么人的车?赶紧拉开,别挡了张员外的路!”
裴依云被这几句喝声给怔了一下,挑眉瞧去,就看见前面停了两辆马车,为首的一辆虽然看似朴素无华,但却沉稳霸气,宽大的车身几乎堵了总条路,难怪张员外的马车过不去呢,后面一辆较小,不太起眼,但这两辆马车却没有要让道的意思,马上车夫也是无动于忠。
“来人,把这马车给我砸了!”见喝斥无用,张员外的手下个个怒目圆睁,开始准备动手砸车了。
裴依云心一紧,想这张员外还真是蛮横粗野,不过是一条路的问题,也许他好言好语的讲话,人家还会让开,想不到他一开口就暴粗,谁还鸟他啊?
几个人抄了长棍就耀武扬威的去了,可还没有接近车身,就被无形的气劲扫开,一个个横着飞出几米远,晕死过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张员外被这阵势给吓住了,虽然还想发威,却是脸色青白,威不起来了。
马车端坐的黑衣人冷冷的说道:“绕路走吧,此路不通!”
“你可知道我张员外是什么人?这里的地方都是我的,你让我走,你算老几?来人啊,继续给我打!”张员外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小瞧过,一时气盛,叫骂了几句后,又准备招集打手来打人。
可是,见刚才那几个人都下场凄惨,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了,都惨白着脸往后退。
“哎呀,出事了,我们赶紧避一下吧,别惹了风头!”身后几个老头子吓的赶紧往旁边靠去。
裴依云也跟着他们站到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场闹剧,那个张员外气的吹胡子瞪眼,自己却胆小如鼠的不敢上前去,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最后一扬手:“走,我们走别的路!”
所有人这才松下一口气,要真干起架来,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伤了,不过,人们心里都是清楚的,那马车里的人非等闲之辈,是张员外招惹不起的,所以他才会识趣的绕路,不然的话,早就把那两辆马车给砸了个稀烂。
裴依云鄙视的看了一眼脸色青白的张员外,他就像一只灰头土脸的老鼠,敢怒不敢动,灰溜溜的带着一群人走了。
“酗子,走了,我们也赶紧走吧!”几个老头子赶紧跟上前去,其中一个拉着裴依云叫道。
裴依云赶紧笑起来:“我不喝喜酒,我是出来办事的!”
那个老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最后也赶紧转身跟上队伍了。
裴依云拍拍身上的灰尘,走了那么久的路,又累又饿,一身脏兮兮的,难闻死了,眼下最急的,是找个客栈大吃一顿,再洗个澡换身干净点的衣服。
裴依云妙目一扫,就看见那辆马车的旁边有一个名叫“云来客栈”的酒馆,里面无虚坐,看样子生意火爆,那肯定很好吃了,裴依云吞了吞口水,大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哎,我们不做叫花子的生意,滚远一点!”一进门,就被小二当头喝斥一声。
裴依云一怔,他们竟然把她当成乞丐了,天啊,这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吧,虽然她满身是泥巴,可也没有脏到跟乞丐一个等级吧?
“小二,我有钱啊,有钱你也不让我吃啊?”裴依云不免有些生气了,插着腰叫道。
小二一听,顿时就讥嘲的大笑起来,对着在坐的客人叫道:“喂,你们听听,这叫乞丐说他有钱吃饭,这可真是好笑的大事啊!”
裴依云想不到这个小二嘴巴那么大,竟然要闹的满屋皆知,这下子,笑话闹大了,她虽然脸皮好,但顶着这一身的脏乱,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过来,她顿时就慌红了小脸,气岔不平的瞪着店小二。
所有人都轰笑起来,仿佛乞丐真的是一个很可笑的名子。
“哼,不吃还不行嘛!”虽然很生气,但裴依云也并不想闹事,只好转身就走。
“这位小兄弟,可否请你上楼一坐?”正当裴依云气呼呼的要走人时,忽闻一道清朗的男声叫住了她。
她一回头,差点没有让下巴脱臼,那楼上站着的修长身影,那华丽的俊姿,不是别人,竟然是、、暮流清?
“靠!”裴依云失声叫了一句,赶紧低下头,这下子,她不走还不行了。
暮流清一开始也只是看见裴依云的背影,可当她仰起那张细小的脸庞时,暮流清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虽然她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可是那双眼睛,却深深的烙进了他的心底,就算于千万人之中,他还是能揪出她,这个戏弄过他的可恨女人。
裴依云知道暮流清认出了自己,当下夺门而逃,可是,她哪里是暮流清的对手,只感觉身边风声一急,她细细的小手臂就被紧紧的捏住了。
“还想跑吗?”暮流清冷笑的问道,手下力道一紧,已经将她扯进了酒店,粗野的拉着她上楼喝茶去了。
“喂、、喂、、你抓痛我了,放手,我自己会走!”裴依云只恨上苍不公,竟然让她又遇到了这个冤家,现在好了,刚逃出一个牢笼,又主动送上了虎穴,她的命运还真是曲折不平啊。
暮流清仿佛未闻,还是紧捏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上了楼上的雅间,里面站着几个人,见到他们的太子竟然拽了一位小乞丐进来,都很惊讶。
“哎哟、、好痛啊!都被你勒出痕了!真野蛮!”裴依云被他粗鲁的一甩,甩到了桌前,痛的裴依云低声叫痛。
“太子,这位是?”北越国第一猛将严烈一头雾水的问道。
暮流清冷冷的瞪着苦着小脸的裴依云,拿了一旁的美酒,就往她的脸上倒去,裴依云吓的哇哇大叫,怆惶之间,还喝了几大口的酒,呛的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天啊,这个暮流清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
“咳咳、、咳、、你个混蛋!”裴依云蹲在地上,用力的咳嗽,脸上的泥灰已经被酒水给冲的干干净净的,露出了她本来的细嫩精致。
暮流清一把拽起她,看见她真实面容的几个人都倒抽了一口气:“景王妃?”
所有人都难于置信的看着裴依云,想不到这位高贵美艳的王妃竟然将自己弄成这副德性,这难道不是一大奇事吗?
裴依云怒视着暮流清,口气不善:“你想怎么样?”
“你说我该杀了你呢?还是该、、、”暮流清俊脸阴沉,冷笑着缓缓出声问道。
裴依云吓的全身发颤,天啊,调戏太子的确是死罪,但是,她现在不想死啊,怎么办?谁来救救她啊?有那么一刻,她竟然怀念起景暗持来,至少,他也是一个保护伞,在他的面前,暮流清再放肆,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的,可是,眼下、、危也!
“你有种就杀了我吧,我不怕死的!”裴依云昂起小脑袋,挺直了身板,一副视死如归的豪壮模样,她虽然贪生怕死,但是,她可不想在气势上输给暮流清,不然接下来,她就该成为他的奴隶了。
她的几句话,顿时引来几位大将的同情和敬佩,不错,这个女人有胆识,有气迫,不愧是景暗持的女人。
“你一点也没变,真好,这样玩起来才够味!”暮流清冷笑着,满意的点点头。
裴依云从他俊美的脸上看到一丝的邪恶,她顿时就心惊胆战了,天啊,这个男人该不会想污辱她吧?会不会?会不会?
“暮大哥,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的脸上画乌龟,我不该踹你几脚的,我更不该、、、”蓦然,裴依云的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又把所有人给吓了一跳。
“闭嘴,你再说下去,你就真该死了!”暮流清气的俊脸胀红,他高贵的太子形象,就这样戏在这个女人的惭悔中了,天啊,她又惹怒他了。
裴依云被他一阵低吼,吓的赶紧缩回身子去,这才发现,气氛不对劲,有人在憋笑,有人用无比同情的目光在看她,也有人在讥嘲她。
“退下!”暮流清冷着脸色喝斥,当下,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消失不见了,门碰的紧闭,只剩下一脸绝望的裴依云和一脸怒火的暮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