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蓝樱通常都会拒绝去别人家蹭饭，听到她拒绝，别人一般就算了，但周老师每次都会把饭送过来给她。

次数多了，蓝樱就躲着不见周老师。

有一天，周老师忽然截住她，给她一只钥匙，说如果她不好意思吃她的饭，可以在课余去她家帮她搞一下卫生，做为回报，她还可以在她周末开的英语补习班旁听。

周老师家也是梁少牧的家，蓝樱到底没能拒绝这个提议。

蓝樱勤快而仔细，把周老师家的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的是，她去收拾梁少牧的房间的时候，带着一种虔诚而又惊恐的心跳。

出于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蓝樱也不想让梁少牧看见自己在他家里做家务活。所以她总是算准了梁少牧不在家的时间才去。

幸好，几乎整个假期梁少牧在外面都有课，通常要下午三四点才回来。

蓝樱的厨艺天分不错，不善厨艺的周老师吃得很高兴。总说要她多做一些，晚上留给梁少牧吃。

听说要留给梁少牧吃，蓝樱做饭的时候，心跳得觉得每一点食材都是颤抖的。

开学几天后，她偶然间在楼道里竟听到梁少牧对同学说：改天请你到我家去吃饭，最近我妈的厨艺忽然突飞猛进。

蓝樱只觉得心脏飞速地跳着，脸上发烫，但是却一直想偷偷地笑。

关于父母的事，蓝樱也没有隐瞒。一次饭间聊起，便一一对周老师说了。周老师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对她说：“你要更坚强才能熬过去。”

蓝樱觉得周老师没有责怪她，真好。她想把周老师当成阿娘来孝敬。

从高一到高二，蓝樱一直在周老师家学英语，她几乎包揽了周老师家所有的家务，当然也包括了帮梁少牧洗袜子和外套。

每一次她都特意选了梁少牧不在家的时间。她觉得如果梁少牧看到她在做家务，会很尴尬窘迫。

可她还是被梁少牧撞见了。

高二那个春天，她在卫生间里洗冬衣。

冬天的外套都很厚也很重，可是她充满了力量，想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用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和那些不可言说的让她暗自羞涩的小欢喜。

将来的某一天，她也许会想起这一刻，她是如何暗生欢喜地在冰冷的水里洗着一件属于梁少牧的外套。想象着他穿上它的样子，都足够温暖地陪伴自己的后半生。

水声太大了，门响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听到。

梁少牧一路喊着妈妈走进卫生间的时候，蓝樱才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卫生间不大，她避无可避藏无可藏，一时尴尬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瞪着一双惊慌的眼睛看着梁少牧。

蓝樱还记得那天自己穿了一件别人给的旧衣服。是的，她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是别人捐献的旧衣服。但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可在梁少牧面前，她忽然有些在意起来，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在阴暗角落里面躲着的灰姑娘，忽然被王子发现了难堪的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