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苻离拿起笔,蘸了墨水,在纸上一阵挥毫。
他将纸展开来给白紫苏看,写得正是梅花篆字体的《一叶心曲醉半生》七个字。梅花篆不是谁都能写得好的,而他写得却入木三分。
白紫苏心里一颤,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而苻离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一定奇怪我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你们被围在东镇教的那晚,我为了拿到蓝离剑,一直跟着你们,当时孤家二爷吹了这首曲子。连当时的司空决都没有发现我。我是不是很厉害?”
他环顾满墙的字,一步步走向白紫苏,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彩,眼睛清亮极了,像个孩子一般乞求道:“让我握一会儿你的手吧!就一会儿!”白紫苏未反应过来,苻离已经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握着,轻轻柔柔的,眼睛里的柔和和迷醉让白紫苏一时不知所措。
如果拒绝他,就像是破坏了一个孩子的美梦,白紫苏心里有些怜悯和不忍,虽觉不妥,但却也没有抽出手去,便任他那么握着。只希望他握一会儿就免了戾气,善待司空决,孤北莫,詹郎和高玉容。
苻离微微一笑,眼眸更深,沉淀着葱茏岁月的艳丽,缓缓道:“我不是自寻烦恼,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你明眸善睐,巧手琴心,你的才华和与生俱来的慈悲和良善,你的温婉,还有你梅花篆中传达出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现在虽然对你的人不是完全熟悉,但是以后会更加深刻地了解你,我相信自己的眼力!”他一步步向白紫苏走近,固执地说着,温柔的神色中难掩眼中的决绝。
白紫苏不禁后退一步,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苻离并不满足于只握着她的手了,他慢慢移近头顶,她能感到他灼热的气息,心里突然一惊,意识到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苻离的温柔陷阱。
“我没有教主所想的那般好!”白紫苏想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去,苻离却握得紧紧的,温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宛若初春柳最嫩的枝芽在轻轻撩拨白紫苏的面庞。白紫苏脸顿时拉了下来。
苻离在她耳边低沉呢喃:“这么多日子以来,你令我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我写那梅花篆也是因为太想你-----着人将你的情况报告我,可是听了相思深刻,不听却相思更深,想办法见你一面吧,却总是找不到机会,我恨不得踏破荷园的门,将你抢回来。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为了这一天,你可知我等了多久,等得多苦?我已经为了你变得疯狂!”
像狼一般踩点,监视,埋伏,围堵,不打无准备之仗。
震撼于他对想要东西追求的固执和执着,白紫苏觉得再也不能对他客气了,冷冷道:“想不到,在王府的那么多日子以来,我一直处在你的监视之下,教主太让我害怕了!”狠狠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苻离紧跟上来,逼着她步步后退,她转身想出去,却发现苻离的手下在门口候着,如堕冰窖。
白紫苏一步步后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斥道:“固执于求不得中,只不过是在白白耗费无用功,我劝教主不要再写了!教主不懂这七个字!”
“你竟然说我不懂,自从从齐王府出来,我整整临摹了一年!”苻离冷淡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声调,眼中一丝受伤,仿佛被伤了自尊和自信,他一直认为自己懂。在他眼里女人可以用权,钱,魅力去取得,最多就是花些心思。芳心总是容易感动,听到“一年”这个词,他认为所有的钢铁都能化成绕指柔了,可是他面前的女子分明有着比铁还硬的心肠。她已经被休了,他看上她岂不是她的福分!她是不是正常的女人?
他心里恼怒,但是这恼怒终究被强压下来。他继续逼着白紫苏后退。
白紫苏不禁惊惶,叫道:“教主!”只是想提醒他,既是教主,总不能为所欲为!
“现在我不是教主!”
“教主总该顾及东镇教和齐王府的体面!你若动了我,孤北臣不会放过你!不要这样!”
“哦,原来你和孤北臣还是有关系的C吧,让他来吧,他不来我就去找他!我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
白紫苏退无可退,脚上一绊,跌在椅子上。想站起来,苻离却将她按住。
白紫苏百般无奈,却越发地镇定下来。她不闪不避,收起面上所有的惊慌,反而有些嘲讽地直视着苻离,不卑不亢,直看到苻离心里,正色道:“教主既然写了那几个字,便该知道这情情爱爱,一叶心曲,就像隔世的亲人,是立命安身,虽九死犹未悔的信仰!是江湖相望的时候,感情的皈依。教主懂得么?”剪瞳像极了明前茶的清澈,晶莹的眸光闪动着,如璀璨而淡淡的星辰。
“懂!”苻离脱口而出,微微有些发怔,固执的眼神中有些迷离和痴狂,还有了一丝希冀。然而他不懂得这个女子到底固执着什么,是她的爱情观念,还是那个人,但知道一定不是为了他,很快,眼中熠熠闪动的分明就是嫉妒的白光和欲望的冲动。
他手按上了椅子把儿,将白紫苏困在臂弯里,指节被压得泛白:“我懂!即使不懂以后也会懂得!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吧,我都可以满足你!教主夫人的称号,华丽的生活,当然我知道这些你都不媳,但是你只要说你要什么,我总是会给你取来!”
苻离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竟然想用最直接的方法取得她的委身,岂不知这是对她的极大侮辱?如果“真心相许”都可以交换,那世间还有什么是求不得、得不到的?这世上的事情还有什么是真的,善的,美的?
白紫苏侧脸不看他,冷哼一声,道:“我想要的教主不一定愿意给我,更不能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