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醒之痛
韩无名独自一人，坐在皇太子府门前街道对面一家小酒楼里靠窗的台位上。
透过半开的窗棂，遥望着太子府门前守卫森严的京城禁卫军。
静静地等待着夜色进一步变黑变暗。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此时韩无名已经将自己易容为一名落魄的江湖浪子。
他的身上，表面看上去，任何武器也没有。
所以韩无名此时的样子，虽然看上去是名江湖人士。
但是由于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刀剑一类的武器。
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也就没有人去多加留意。
因为像韩无名现在所装扮的这种江湖浪子，在京城里很多。
多得就像是普通老百姓一样。
更何况韩无名看上去只是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年子弟。
所以就越发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韩无名身前的台面上，没有菜，只有酒。
他一直在独自默默不停地饮酒。
只是他杯中所饮的，这家店里最烈的酒，喝进他的口中，滑入他的肠胃里。
他却感到像是白开水一样。
淡得没有一点力量。
完全无法去刺激和麻木一丁点他的神经。
韩无名的神经系统，在经过无瑕公主和雪儿事件的严重麻木后。
就再也没有麻木过了。
一直都是清醒异常。
无论他的心，是怎样撕裂般剧烈地疼痛。
韩无名的意识系统。
就是没有办法麻木。
就是清醒异常。
就是让韩无名在清醒异常的状态下。
不断地感受并承担着那份巨大而锥心的疼痛。
韩无名试过很多种办法，想暂时麻木一下自己。
想让自己的心，可以暂时感受不到痛。
但却全都没有成功。
只有在前两天里。
在他将那些内廷杀手组织的秘密杀手刺杀掉时。
韩无名在对方的鲜血和死亡中。
才感受到一点快意。
才感到自己心中那虫蚁咬噬般锥心的疼痛。
微微疏缓了一点。
韩无名在雪门关前，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
是在蒙战将军的大帐里。
而他在刚刚醒过来时，竟然已经将无瑕公主和雪儿的死。
完全忘记。
韩无名刚醒过来时的记忆。
只停留在他将魔神大帝刺杀于定沙宝刀下的那一刻里。
至于那一刻以后的记忆，就全都模糊不清了。
韩无名是在听到蒙战将军的讲述后。
才再次记起了所有发生过的痛苦经历。
原来在刺杀完魔神大帝后，自己的身上，还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
有那样多的惨事，在随后的势态发展中发生。
成为过去。
成为再也无法挽回的事实。
韩无名静立在雪儿的坟头，一直默默地站立了一天一夜。
要不是蒙战将军提示他战事还在继续，还有更重大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韩无名相信，自己会就这样一直默默地守护在雪儿的坟头，一直到死。
打那以后，韩无名的心。
就再也无法麻木。
一直都是处于一种异常清醒的痛苦状态。
这状态让韩无名反复体验着什么是痛！
什么是追悔莫及！
完全无法回避。
哪怕是在睡梦中，那锥心的痛楚感，依然没有将他放过。
让韩无名无时不刻都在剧痛中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和煎熬。
“名儿，你知道吗？京城里的皇太子刘坤，已经起事了。但是他的这场起事，失败了。皇太子刘坤，据闻已被太后圈禁于太子府里。现在雪门关战事，因为你刺杀魔神大帝的成功，应该很快就会暂时得到化解。但是京城那边的事，却比雪门关这里的，更为紧迫。国不可一日无君。名儿，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赶回京城后，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解决好京城事件，我就会站在你这一边，为新政权撑腰。在一个月时间里，我估计雄鹰国这边，由于新君争位问题，还不会对我们发动什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但是如果雄鹰国新君一旦继位，则为先皇复仇事宜，一定会成为他们新君的首要大事。因为雄鹰国新君，只有先做好这件事情，才能稳定他在雄鹰国的王位，堵住众人的口实。所以，一个月时间里，如果太子殿下依然回天无力，那么为了中原国大局，为了中原国亿万百姓的身家性命，我会站在执政的慧德太后那边，扞卫朝廷的权威。名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和苦衷吗？”
这是蒙战将军在雪儿的坟边，向韩无名所讲述的朝中局势。
龙儿的起事，竟然失败了！
龙儿现在，已经被朝廷圈禁在太子府里，随时都有被处决的危险。
那么蝴蝶呢？
蝴蝶她此时，又怎么样了？
蒙战将军的这番话，顿时将韩无名从无边的剧痛中唤醒。
虽然韩无名心中的那股剧痛，并没有消失。
依然还在折磨着他的心。
但是蝴蝶的安危，却将韩无名身体里另外的一部分神经，完全唤醒。
韩无名就是这样，在承担着巨大苦痛和巨大担忧中。
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的。
这期间韩无名曾通过蝴蝶神功，得到了蝴蝶安然无恙的信息。
但是这一次，韩无名尽管通过和蝴蝶间心灵的相通。
得到了对方安然无恙的信息。
他却无法完全去相信自己的这一感应。
韩无名也是第一次，对蝴蝶神功的感应。
失去了原有的信心。
因为韩无名的心，在无瑕公主和雪儿的相继阵亡后。
已经变得有点害怕和多疑了。
对蝴蝶安危的巨大担忧，已经令他害怕。
令他不敢完全去相信，自己和蝴蝶间那份玄妙神奇的感应。
蝴蝶，蝴蝶现在不仅是韩无名的最爱，也是他的唯一。
韩无名是在马不停蹄地赶到京城后，通过官方信息的印证。
才真正相信了蝴蝶现在，暂时还是安然无恙的。
虽然韩无名为了印证这一消息，在两天两夜的时间里。
将内廷分布在京城近郊近二百个杀手组织的成员。
全部刺杀。
就连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韩无名现在终于相信了，蝴蝶人身暂时安全的事实。
所以他这才可以静下心来，潜入永安城内皇太子府边的小酒馆里。
较为安心地喝酒和等待。
等待那黑夜的彻底降临。
只是韩无名在潜入永安城时，由于他刚刚刺杀完近三百名刺客杀手。
他的身上，还隐隐散发着浓厚的杀气。
这杀气融入到春风里，吹入永安城的千家万巷。
也吹入了永安城内，那飞龙走凤，辉煌壮丽的皇家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