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良久，掌柜的走出来脸色铁青，看了一眼在门口的乔谦修：“救命之恩，就此一笔勾销！”
“多谢朱掌柜的了，谦修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乔谦修深深一揖。
朱万青啐了一口转身就走：“诊金药费一分不少。”
“应该的。”乔谦修从怀里掏出钱袋，凌空就扔过去了，朱万青头都没回一抬手接住，掂量掂量之后便去了后宅。
伸手捞起来腿软的萧佳人进屋，把她放在了杨氏旁边。
“娘。”萧佳人身上不听使唤，就跪在了床边：“娘，你还好吗？”
杨氏脖子上的银针已经取下了，听到萧佳人的声音睁开眼睛：“佳人啊。”
“别说话，别说话啊，你好好的就成。”萧佳人怕她咳嗽，抓着她的手趴在床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后怕，眼泪就没停过。
杨氏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不怕，没事了。”
萧佳人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娘，过了这个坎，你的病就好了，真的。”
杨氏虚弱的笑了一下，没说话。
有伙计进来送药汤，萧佳人起来小心翼翼的服侍杨氏喝下，喝完了汤药的杨氏有些累了，萧佳人便拉着她的手让她睡一会儿。
她不知道乔谦修什么时候出去了，看到爹进来了，萧佳人急忙过来：“爹，娘没事。”
“嗯，没事。”萧石说着话，直勾勾的走到了杨氏身边，坐下来就像是泥像似的盯着杨氏的脸，伸出手试试鼻息，才松了口气。
萧佳人擦了擦脸，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回头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乔谦修，走过去：“大恩不言谢。”
“人没事就好。”乔谦修目光深邃的看着萧佳人：“走吧，带你去问问朱万青。”
“嗯。”萧佳人跟着乔谦修往后宅去了。
绕过了月亮门，萧佳人才摸了摸衣兜，人就傻在原地了。
“怎么了？”乔谦修问。
萧佳人嘴唇哆嗦了半天：“我，我丢了钱袋。”
“我拿了已经给了朱万青，走吧。”乔谦修说着，往前走去。
萧佳人松了口气跟上来，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口，乔谦修停下了脚步，还不等说话，里面就传来了摔茶盏的声音：“乔谦修！别欺人太甚了，怎么着？人救了还不行吗？”
萧佳人吓得一哆嗦，看向了乔谦修。
乔谦修清了清嗓子：“可能去根儿？”
“能！你觉得这样的人家用得起那样的药吗？”朱万青说着，抓起来茶盏又砸在了地上，他这辈子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人在蹲茅房，就这么给抓出来了，不杀人都是好的了。
“方子。”
“不给！”朱万青恨恨的起身，几步过来一脚自己踹开了房门，咬着牙：“怎么着吧！方子是老子的，老子不给就不给！”
“求您了。”萧佳人跪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朱万青。
朱万青气得七窍冒烟，却没见到乔谦修，反倒是见到个姑娘家跪在门口，这窝脖子的火让他恨不得跳脚骂人了。
可偏偏这姑娘跪着，可怜的看着自己，转过头：“哎呀，真是要逼死老子了。起来起来！”
萧佳人没动：“您大人大量，医术通神，求您看在我们一家相依为命的份上，给佳人这个方子，为了救我娘，佳人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朱万青皱着眉，看着萧佳人：“你做牛做马就够了？你这样的，十个八个做牛做马也不够，不是我不给你方子，是因为那方子里的药材千金难求，你有千金吗？”
“我赚，我能赚钱。”萧佳人不敢小瞧这个白净的掌柜的，年纪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可这人厉害的很，最低起码救了娘一命，而且他说有方子，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朱万青觉得这辈子最倒霉的就是认识了乔谦修，更倒霉的莫过于让乔谦修知道了自己的短处，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方子可以给你，能不能救你娘，我可不管。”
“嗯，好，好。”萧佳人爬起来跟着朱万青进了房间。
朱万青也不耽误时间，直接从桌子上拿起来一张纸递给了萧佳人：“告诉乔谦修，别让我再看到他！”
“谢谢，谢谢了。”萧佳人连连鞠躬，小心翼翼的把方子放进怀里，转身要走。
“等一下。”朱万青拿出来乔谦修的钱袋，从里面倒出来两锭银子足有五十两的样子收起来，余下的递给了萧佳人：“给他，一个穷鬼和我装大量，呸！”
萧佳人收了钱袋，转身出门。
回到了前面看见爹正在和娘说话，便坐在了门口。
“姑娘。”伙计提着一筐包好药过来：“我们掌柜的说了，这药每个月要吃半月，隔天吃一副，这是一个月的药，下个月再来拿药。”
“谢谢你小二哥。”萧佳人接过来给伙计鞠躬。
小伙计急忙摆手：“别谢我，掌柜的说银子给过了，人也可以回家了，回去的时候可别再骑马狂奔了，慢着点儿走。”
“哎，知道了，小二哥给掌柜的带句话，就说萧佳人记下了这份恩情了。”
“没事，都不容易，你真是孝顺还好命。”伙计说完，转身走了。
萧佳人进屋，萧石和杨氏也都听到了外面的话，一家人几乎是生离死别一回，这会儿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爹，我们回吧，娘的药都拿了。”萧佳人说。
萧石看看杨氏：“能回吗？”
“能，走吧。”杨氏挣扎着要下床，萧石哪里肯让？伸手把她抱起来慢悠悠的往外走。
萧佳人看了一圈也没见到乔谦修，到门口也没见到他，只能捏了捏他的钱袋，坐在驴车上让杨氏半靠着自己，萧石牵着驴车慢慢的往回走。
“佳人啊，娘的身下什么东西硌得慌。”杨氏轻声。
萧佳人急忙伸手进去摸，摸到了自己家的钱袋，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似的，萍水相逢，救命之恩，她这辈子能报答得了吗？
慈安堂后宅，朱万青一眼一眼的剜着乔谦修，乔谦修则坐在旁边，自己倒了茶水，慢悠悠的喝着。
“我不欠你的了吧？”朱万青忍不住开口。
乔谦修点头：“不欠了，我欠你的。”
“得了，你可别这么说，门在那，自己走，不送。”朱万青说着指了指门的方向。
乔谦修正了正身：“你最近去南方收购草药吧？”
“你疯了啊？”朱万青蹭一下就站起来了：“我这是药房，不是舍善堂！乔谦修，做人可不能太过分了吧？”
“不让你给药，给我带回来一袋稻种，早熟的稻种就行。”乔谦修从脖子上摘下来一块玉佩：“顺便查一下这块玉佩的来历。”
“你自己不去？”朱万青看到玉佩的时候，皱眉了，这是乔谦修一直都不离身的东西，关乎他的身世。
乔谦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把玉佩放在桌子上：“早去早回。”
朱万青看着乔谦修的背影，骂了句疯子，还是把玉佩拿起来了，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欠了谁的？还能是因为那个瘦骨嶙峋的丫头？
不可能，朱万青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