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水火不容
两个月来生活一日既往的平静,并没有迎来一场预想的风暴,焦安俊突然隐声觅迹,弄得韩绝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自猜测莫非是顾及着什麽,改变了计划?也许是,可,暂时的平静并不代表他放弃,因为那不是他的作风,只能认为,是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玫瑰庄园依旧按部就班的修建着,看得出焦安俊是躲在一个角落,操纵一切,只是都猜不出他因着什麽把自己隐藏起来。
其实韩绝并不怕丢掉这一切,本来他已经享受了二十多年,而同样应该享受这一切的焦安俊且受了二十多年的非人的苦,自己所拥有的原本也是他的,所以,就算是他得到,那也是理所应该的,自己可以坦然面对。
陆雄已经被韩绝扫地出门,他再也不想见到这恶毒的女人,竟然利用他的怜惜屡次伤害楚妍,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心狠毒如蛇蝎,枉自己心有不忍,念及着自小的情谊,她却不知悔悟,被逐出家门,也是她早该得到的报应。
这一日阳光明媚,曲艳娇治愈出院,回到韩家别墅。
双腿已经残废的曲艳娇,只能坐在轮椅上,由韩绝推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楚妍子一边陪着,她本来有些犹豫,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是韩绝一再的说服,也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况且她已经铁了一颗心嫁给韩绝,也该见见他的家人,也想征得他们的喜爱,融入这个家庭,就算是遭受冷言冷语,为了韩绝,她也心甘情愿的受了,不愿让他夹在中间犯难。
出乎意料的的是,曲艳娇并没有再坚持己见,而是温和的和楚妍闲谈,那样子分明是接纳了这个儿媳妇。这让二人极为欣慰,韩绝高兴的都有些忘乎所以了,一个劲的在母亲面前溜须拍马,弄得楚妍哭笑不得,曲艳娇脸上乐开了花,这些奉承听在心里极为舒坦,这是两个月来最开心的一刻了。
进门并没看到韩天泽的身影,自他知道真相后,就再没出现在医院,两个月的时间曲艳娇没有再见到他。
在饭桌上再次相见,韩天泽只是冷漠的看她一眼,不温不火的说了句,“回来了?”
听在曲艳娇耳朵里极为不舒服,似在客套。是啊,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怕是他只能怒目而对了,她还期待什麽呢?
轻哼一声,算作回应。
这个两声客套后,饭桌上的氛围马上不和谐起来,陌生疏离感在身畔围绕,吃进肚子的饭菜也没了味道,就算是吃进去,怕是也不好消化。
楚妍看着韩天泽冷漠的态度,心里很发怵,站起身,很礼貌的唤了一声,“伯父。”
韩天泽如同刚刚看到她一样,轻蔑的一瞥,“噢,楚小姐,请坐,吃过饭我有话对你说。”
楚妍这才在韩绝身边坐定,心中不免忐忑,他找自己会有什麽事?想从自己口中多了解一些焦安俊的事情吗?这些自己倒可以满足他,这段时间她多多少少对焦安俊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不过,总预感到不会是这麽简单,因为在他眼里她看到了厌恶,在他心里自己应该是个不入流的拜金,攀高富贵的女人吧?有这种眼神不奇怪。
看着父母别扭的表情,韩绝也觉无趣,本就不愿在家吃饭,碍于母亲刚刚出院,也正好赶在饭点的时间回来,所以就想这才凑合吃几口,没曾想是这样的局面,弄得更加没了胃口。
又不能不管父母的感受,啪屁股走人。于是,为了缓解僵持的气氛,笑呵呵的说着,“就今天的菜口味不错,妈,您多吃些,在医院呆了这麽久,都受了,多吃些。”
“还是我儿子好,知道心疼妈妈。”曲艳娇说着有些哽咽,心头莫名的委屈,低低的垂下头,看着韩绝给自己夹的菜,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有哪个孩子不心疼妈妈,可你配吗?”韩天泽啪的一声把筷子放下,冷眼看着这对母子,怎么看都觉得和自己格格不入,看一眼就生厌,站起身,看一眼曲艳娇,甩袖离去,走到门口处,抛下一句,“吃过饭,去书房找我。”
一听便知是冲楚妍说的,楚妍轻应一声,这饭还怎能吃得下?放下筷子,对韩绝说,“我去去就回。”
“我陪你。”
“不用,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看着那二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曲艳娇也吃不下去了,把碗一推,“儿子,推妈妈回房。”
韩绝没有劝说,也知在这种总情形下,任谁也吃不下去,看得出这次父母就连勉强维持的那份尊重都没有了,所演变的是水火不容,刀兵相见,之所以会这样,都源自那个被埋没了二十余年的恩怨情仇。
楚妍跟随在韩天泽身后,往书房走去。
曾听韩绝说过,书房是韩家的禁地,就连曲艳娇和韩绝都不可以不经允许就私自进入,是什麽样的愿意让自己有了这样的殊荣?暗自揣摩着,都没有心情欣赏豪宅的风光,已经来到书房门口,随在韩天泽身后,轻轻的踏进门,随手把门关闭。
“请坐。”
韩天泽的口吻很温和,并不像对曲艳娇那样狗血,这让楚妍忐忑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在他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楚小姐,是个聪明人,我要和你聊什麽,也该猜出一二了吧?”韩天泽把瘦弱的身体靠近真皮大班椅中,凝神看着楚妍。
“有什麽话,您请直说,我喜欢直来直去。”楚妍浅浅一笑,声音不卑不亢。
“非常好,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用多费口舌,我也希望楚妍小姐能知趣,不要让我犯难。”韩天泽很佩服这小女子的沉静,若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他还真有些喜欢,“以你的品行,不配加入我们韩家,我希望你能离开我的两个儿子。”韩天泽说着,拉开抽屉,取出厚厚一摞钱,啪的摔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吓了楚妍一哆嗦,在看着那些钱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只听韩天泽继续说着,“只要你离开,这些全是你的。”
“您太幼稚了,用钱来收买感情?呵呵……”楚妍轻轻一笑,淡淡而言,“这钱却是好东西,我也喜欢,不过,不义之财我不会要,况且您是在收买我的人格,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而,这钱却买不到真情挚爱。”
“就算你不离开,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离开,就算勉强进了韩家,我也有的是办法来折磨你,你觉得你会幸福吗?”韩天泽不紧不慢的说着,手指在桌面上一声声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弄得楚妍有些心慌,“我的儿子,我比谁都了解,他一向游戏人生,你能赌他一生爱你吗?爱,此时你侬我侬,却禁不起岁月的洗礼,当保鲜期过了,在他腻了,抛弃你的时候,你该如何?”
“你和伯母,我是说焦安俊的额母亲,不是一生一世吗?虽阴阳两隔,试问,您何时忘记过?时间并没有冲淡,反而更浓了,不是吗?”她和韩绝已经经历着那么多的磨难,还是挚爱不予,试问,就算是岁月再平淡,怎能淡漠这样的深情?
韩天泽一窒,一番话正点中他的要害,心中不免佩服,这女子看着大而化之,实则心思细腻,思维敏捷,怪不得两个儿子都为之痴情,“可你不是个好女人,根本和我们无法比拟。”
“我是怎样的人,韩绝最明白,您似乎说这些话不太适宜。”楚妍很生气,碍于他是韩绝得父亲,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温和些。
在韩绝的搀扶下,曲艳娇仰靠在床头,在韩绝想要离开时,拉住了他,让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很郑重的说着,“孩子,无论发生什麽事,你都要保住天龙,天龙是你的,绝对不可以落入他人之手。”
“可,是您伤害了焦安俊母子,我们该做些什麽不是吗?虽然不能补偿他所遭受的痛苦,从小失去母爱的事实,也可以弥补一些呀,到这种时候了,您为什麽还看重这些权势?”以韩绝的思维极为不理解母亲的所思所想,不知道她的固执到底是为的什麽?
“我欠的由我来换,而不是天龙,更不是你,那些恩恩怨怨与你无关,你要做的是把天龙守护好,再强大一些。”曲艳娇尽量用温和的声调说着,虽然心里头如燃着一团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气焰嚣张,既需要大声的发泄,可韩绝是她的希望,是她这些年的心血,她不能用自己的手回了他,绝不可以。
“是你的儿子,有义务替您分担些,如果可以,我愿把一切担当起来,听凭就焦安俊的发落,给您赎清罪过。”韩绝句句肺腑,他真的愿意担当,母亲都已经这样了,他怎么可以看着她遭受报应。
“儿子,你听清楚了,妈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做的,就是现在发生同样的事情,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那样去做,那是保护自己的本能,我从没后悔过,如果说错,你父亲和那个女人有错在先,是他们一再的欺凌在我头上,让我起了反抗的念头,这怪不得我。”曲艳娇声声掷地的说着,气宇轩昂,没有一点悔意,“所以,我不需要你的替我去向什麽人赎罪,只希望你能守住你现在所拥有的,不要轻言放弃,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只是……”韩绝有咽下了后面的话,看了看时间,楚妍已经去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回转,心中不免担心,“我去书房看看。”
在走到书房门口时,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倾听一下里边的动静,很意外的是死一般的沉静,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有种不祥的预感,猛地推开门,看到的情景使一颗心尘埃落定。
韩天泽坐在书桌后面,楚妍坐在书桌前面,背对着门口,听到开门声才回过头来,两个人的神情都很平静,似在闲聊。
“你来的正好,我也对你有话说。”看见韩绝走进来,韩天泽的脸沉了下来,冷冷的吩咐着。
这样一张臭脸,韩绝早就见怪不怪,所以无所谓的笑笑,在楚妍身边站定,静静的等着训斥。
“她不能进我们韩家,你们不能结婚。”
他这样的态度早在韩绝的预料之中,并不感到意外,也不当回事,只是感到无奈,“你为什麽还是这样坚持呢?我也不话放在这里,就算您不同意,我们也会照样结婚。”
“那就滚出韩家,放弃天龙的所有股份,把韩家所赋予你的东西统统归还,这就是你选择的代价。”韩天泽厉声说着,看得出非常生气,瘦弱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你不是我儿子。”
“您以为,我愿当您儿子?”韩绝也有些震怒了,老了老了反而越来越顽固不化了,还总还是口口声声的把断绝父子关系挂在嘴边,作为要挟,这是不可理喻。
“是,他不是你儿子,他的一切你无权过问。”
没等韩绝把话说完,房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曲艳娇一脸戏虐的看着韩天泽,划着轮椅走了进来。
“还有,天龙是他这些年的心血,他是天龙的灵魂,你收不回,就算收回也是落得个破产的结果,我知道那不是你希望的,所以你不会。”
这女人竟然猜到他心里去了,也是在他知道真相后,迟迟没有挑明的原因,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管理那个庞大的企业。
这下韩天泽真的震怒了,站起身,盯视着曲艳娇,“你这女人真是恬不知耻,还敢这样不知一点悔悟的自己招认,真不知你的心是什麽做的,我和曼尼有错在先,你呢?是不是要我在他面前把你恬不知耻的肮脏面目揭露出来?”
韩天泽冷冷的看韩绝一眼,在看向曲艳娇,似有所指。他本不想把事情挑明,可她竟不知廉耻的自己说出来,与他也没必要顾及颜面了,他虽对韩绝自小严厉,可心里却是喜欢的,只是不善于表达,念着二十年的父子情,不想生生的扯断。
曲艳娇微微一愣,不知他所指是什麽?继而一声大笑,并没往深了去想,既然夫妻情分已经生分了,也不用顾忌什麽,除了儿子,她现在什麽都不在乎,“韩天泽,你不要为人耸听,从进了你家的门,我就兢兢业业,相夫教子,外加打理公司的事务,我可以毫不理亏的说,我对得起你,对得起韩家,而你呢?做了些什麽?不用我说,你也心知肚明。”
“对得起我?亏你说的出口。”韩天泽面露讥讽,眸光扫向韩绝,“那他是谁?”
这句话同时震住了韩绝和楚妍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韩绝拧眉看着父母,太离谱了,说出这样的话来,“爸,妈,你们是不是疯了?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我是疯了。那也是这个女人把我逼疯的,耍弄我与鼓掌间二十余年,我把一个野种一直当亲生儿子抚养,我是疯了。”韩天泽自嘲的笑笑,似乎是累了,在沙发上坐下,继续说着,“而,我的亲生儿子,沦落在外边,过着非人的生活,你说这个帐要怎么算?”
曲艳娇从最初的慌乱,慢慢平静下来,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韩绝,看到的是一双茫然失措的眼睛,正在向她询问。不想韩天泽已经知道了,更没必要再瞒下去了,其实公布于世也没什麽,以韩绝在天龙根深蒂固的位置,他是天龙集团的灵魂,可以这样说,没有韩绝在天龙也形同空设,所以韩天泽根本就奈何不了他,自己更无所谓。唯一担心的是韩绝自己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毕竟自小就是以韩天泽的儿子而活过来的,突然不是了,任谁也不可能坦然。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浓重的硝烟味道在随着空气流动,三颗心备受煎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绝终于按耐不住的咆哮着。
“他到底是谁的孩子?”韩天泽也大声的质问着,这也是他想知道的,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他怕是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这女人的本事还真是了得,只手遮天,瞒了整整二十余载,此时杀了她的心都有。
“他是我的孩子,这还用问。”曲艳娇淡然一笑,谈谈而言,没有一点愧色。
“那个男人是谁?”韩天泽瞪着一双嗜血的眸子盯视着她,冷声问着。
“是一个比你好上千倍万倍的男人,呵呵……韩天泽没想到吧?你带了绿帽子好到处招摇,真是可笑,呵呵……”曲艳娇仰天长笑,在寂静的夜空显得分外甚人,韩天泽只觉得汗毛孔倒立,这女人真的是疯了。
“够了,够了……我不想再听了,你们都疯了,两个疯子……”如晴天霹雳打在自己身上,韩绝忍无可忍的咆哮着,一而再再二三的变故,意外,使他再也承受不住,他必须远离这里,不然他也会疯掉的。
韩绝握了握拳头,又颓然放下,一咬牙,转身狂奔出去,任曲艳娇怎样呼唤,他再也没可有回头。
“韩天泽,这下你满意了?给我滚,滚出去。”曲艳娇这下可急了,再也不能佯装着镇定,他本想气气韩天泽的,谁成想把儿子气跑了,得不偿失啊!
暴怒下,抓起身边的柜子上的一个杯子冲韩天泽抛了过去,多亏韩天泽反应的利落,躲了过去,不然脑袋非开花不可,站起身,点指着她,“你个疯女人,报应,全是你的报应。”
韩天泽站起身,冲到门口,才觉出不对,这是自己的房间,他为什麽离开,“该滚的是你。”
曲艳娇这才意识到身处的是他的书房,费力的滑动车轮,出了书房门,只听身后,房门砰的被韩天泽关上。
夫妻,这就是三十年的夫妻,没有一点情义可言,让人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