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嘴,谁怕谁

陌君澈表情突然平静下来,那双眼睛看着萼太后,满脸的失望,道:“母后,我不想令你失望,可你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谁说平凡普通不是一种幸福呢?我不要做人上人,不要做皇帝,我只想平凡一生,过着与世无争笑看世人的清闲日子。”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

萼太后那双细腻得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手打在了陌君澈那张的脸上,陌君澈的脸歪向了一边,萼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澈儿,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会如此胸无大志?是大丈夫该有的理想的抱负吗?母后心意已决,这个皇帝,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陌君澈眼里噙着泪花,咬牙坚持着不让眼泪划落,侧目绝决的说道:“孩儿宁死不从"儿这条命是母后给的,若是母后想要收回,孩儿绝无半点怨言!只是母后这二十年前的养育之恩,孩儿只有来生再报了!”

萼太后气得发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手握拳忍耐着,那双犀利的凤眸,终究还是流出一行泪水,她深呼一口气,哽咽道:“澈儿,你是要逼死母亲吗?若你想母后早死,就再说这种话来气母后。”

“那您也别再这么逼孩儿了。”

萼太后脸上泪水链链,一滴一滴流下来,她努力维持着作为太后的威严,深呼吸几次说道:“好,好,我不逼你。”

陌君澈满脸哀伤,双眼无神,说道:“那孩儿先告退了,母后您早点安歇了吧。”

陌君澈离开后,萼太后缓缓的瘫坐在了软椅上,脸上满是哀伤,只一瞬间,那哀伤便消失,化为抛却一切孤注一掷的绝决。

侧殿里唐珞雪无聊的趴在窗前看孤月悬于苍穹中,月儿弯弯,又勾起她那点浅浅的哀愁,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孤寂的感觉,禁不住想了想这场穿越对于自己到底是福还是祸?在现代,穿越是人人趋之若鹜的美差,一帮花痴女整天流着口水看网络时那些穿越YY小说,幻想着美男成群,桃花运连连,不管自身条件如何,只要冠以穿越者的身份,立时便有了高人一等的智商,或者胜人一筹的美色,然后风声水起的在古代混着。想她唐珞雪三岁死妈,七岁死爸,是奶奶把她抚养大,而当奶奶也长逝的时候,自己竟误打误撞穿越了,是上天怜她一个人独活世上孤独寂寞吗?不管怎么说,自己这缕幽魂能重新为人便也是上天眷顾了,可拥有两世记忆的她是多么纠结与恐惶没有人知道,每每午夜梦回,记忆游离在现代与古代之间,分不清哪是真,哪是梦,能做的便只是当这一切都是梦,人生本就是一场梦而已。

唐珞雪忍不住叹气,穿越似乎不似想象中那般轻松快乐,至少自己就比较倒霉,两次死里逃生不可,心理还受尽折磨。

今晚是她睡不着,便起来看看月亮,不知道陌君寒睡了没,不如……去看看他?这念头一旦在心里萌生便无止境的蔓延生根发芽,直到控制到大脑,四肢不由自主的拿起一只宫灯然后向陌君寒的寝宫走去。

夜风阵阵,打在唐珞雪脸上,顿生凉意,身体禁不住颤抖,这般真实的感觉真的只是空梦一场吗?那为何心里的疼痛与哀乐却又那么清晰?也许这宇宙间能永恒的只有人的灵魂,终有一天,这所有的一切都会随风消逝,就连回忆也会被时间的风吹散,唯一不灭的便是这灵魂。

似乎今夜是个无眠夜,除了唐珞雪以外,陌君寒正坐在正殿外对月饮酒,抹不去的满脸惆怅清晰可见。唐珞雪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

那个人实实在在的在自己眼前坐着,摸得着看得见,怎么会是梦呢?这是现实,一些事情发生过就不会被磨灭,一定不会被磨灭。

“皇上。”唐珞雪走近,轻轻叫道。

陌君寒醉眼迷离,抬眼看是唐珞雪,忙说道:“雪儿,怎么还不睡?”

唐珞雪放下宫灯,在陌君寒身边坐下来,道:“那皇上为何还不睡呢?”

“呵……”陌君寒没来由的笑了,“月色如此之好,朕出来赏月,赏月又怎能少得了美酒呢?”说完,看了看手中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你说谎。”唐珞雪平静的说,“看你那深锁的眉头,我便知道你心情不好。”

陌君寒怔了怔,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道:“雪儿,为何你可以一眼便看透我的心?”

“你知道在乎一个人的感觉吗?他的一个蹙眉,一个叹气,你都会放在心里。”唐珞雪温柔的看着月光下陌君寒的样子,却突然有种如梦亦幻的感觉。“皇上,人生本就如梦一场,何必去在乎那么多呢,痛快的活过一次就够了。”

“人生虽然如梦,可心底的记忆是抹不掉的。你知道吗?冥幽竟是我异父同母的弟弟,可我却亲手杀了他,还有我体内的紫幻香竟然是娘亲施下的,也许她是因为恨父皇,可是刚出生的我是无辜的,为什么我要承受她的恨?父皇派人杀了母亲,我该恨谁?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陌君寒说完,又饮了一杯,他有些醉了,连坐都坐不直了。

唐珞雪愣了,原来命苦的不止她自己,眼前这个人的存活似乎更艰难。

“皇上,你醉了,雪儿扶您去休息。”说着,唐珞雪架着陌君寒的手臂,扶着他向殿内走去。

月光下,石桌旁,那倾倒的酒杯,不知岁月是否会记住曾经有两个人在这儿互诉衷肠,曾经有一个人在此怦然心动。

不管发生什么事,日升月落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就像有句话说得好,这世界没有了谁地球都照样转!

岁月绝不会停下等任何人,所以那些觉得难以忘怀的东西就交给时间来处理吧,等时间的年轮一一辗过,那便不是难以忘怀的了。

唐珞雪醒来的时候,陌君寒还在她的身旁沉沉的睡着,呼吸均匀,睡容平静。

唐珞雪转了个身,仔细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脸,她要将他的脸烙在心底,就算岁月流逝,生命不在,灵魂也要记得。

看着看着,陌君寒的眼睛竟然动了动,睁开了,墨黑的眸子,一睁开眼便看到唐珞雪瞪着眼睛看着他,陌君寒确实吓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陌君寒愣愣的问。

“看你。”唐珞雪依旧目不转睛。

“嗯?”陌君寒不解。

唐珞雪把他的脸扳正,道:“我要好好的记住你的的长相,万一有一天忘记了怎么办?”患得患失就是女人的天性,唐珞雪虽为穿越者,但她也是正宗的女人。

“你怎么这么傻?”陌君寒皱眉,将他拥入了怀里。

唐珞雪边挣扎边说:“你说清楚,我哪儿傻了?”

“哪儿都傻。”陌君寒眼神飘缈,若有所思的样子。

唐珞雪无奈的撇撇嘴,抽了抽鼻子道:“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事?”

“当然记得。”

“那你说吧,我听着。”唐珞雪眯上了眼睛。

“说什么?”

“甜言蜜语呀,难不成你还想耍赖不成?”唐珞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好好的说什么甜言蜜语呀?”陌君寒眯上眼睛装睡觉。

唐珞雪不依了,瞪着眼睛说道:“君无戏言呐,快说,你亲口答应的,还想反悔不成?”

陌君寒无奈的睁眼,说道:“好吧,唐珞雪,我要跟你相守一辈子。”

“就这个?”唐珞雪要听的是那三个字。

“那还有什么?”

“三个字!”

“哪三个字?”

“我爱你?!”唐珞雪抓狂。

“你不是说过,爱就是相守一辈子吗?”

唐珞雪气得差点吐血,抽抽过去,陌君寒眯上眼睛接着睡觉。

“对了,我昨天去王爷府看六王爷,他好像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唐珞雪歪着脑袋说着。

陌君寒眯着眼睛答道:“兴许是他对朕有意见了。”

“什么意见?”

“朕不在宫里的这些天,都是他在处理政事,而他最厌烦的就是这些。”看来陌君寒对他这个弟弟相当了解。

“哦,那他也不该拿我撒气呀。不对,他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像是有意见的样子……”唐珞雪歪在陌君寒怀里回想着昨日陌君澈的表情,自言自语说着。

陌君寒嗔道:“你那颗小脑袋别乱想了,没事的。”

“哦~”唐珞雪乖乖闭嘴。

“再过几日,便是太后的生辰,你要准备一份礼物送给太后。”陌君寒半梦半醒的说。

生辰?唐珞雪看起来有些兴奋,爱凑热闹的毛病就是改不了,说实话她还真有点好奇,那个太后到底有多少岁了,怎么看起来那么年轻?于是,她轻轻的问道:“那是太后多少岁大寿啊?”

“四十余五。”

唐珞雪惊叹,怪不得太后看起来那么年轻,原来才四十五岁,不过她看起来的样子也就只有三十岁左右,不知道她是保养的,还是天生如此。

“知道了,到时候我一定送太后一份大礼!”

起床后,唐珞雪用了早膳便去琢磨要送太后什么生日礼物了,要说黄金白银玉石翡翠这类东西是皇宫里最不值钱的东西,当然不能再拿这些出来献丑了,送什么呢?一定要别出心裁的,要对她老人家胃口的……

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都开始忙起来了,宫里大大小小的总管在那儿指挥着,又是扯红绸又是挂红灯笼的,还真有个庆祝生辰的样子。可不就得这样么,要知道这回过生日的是太后哎!一国之母呢,是这个朝代最尊贵的女人呢!

御书房里,陌君寒一手执笔,在宣纸上写写停停,偶尔轩眉微皱,偶尔疾笔书写,似乎陌君寒也有些变了,从前的他,眼晴里是厚厚的冰,现在的他,顶多也就是水,就算是冷漠时,眼睛也只是一湖平静的死水。

小太监弯腰中跑进来,道:“禀皇上,六王爷求见。”

陌君寒头也不抬,直接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六王爷便执扇走了进来。

“臣弟拜见皇上。”六王爷施礼道。

“君澈免礼,坐吧。”陌君寒忙得头也没抬,直接说道。

陌君澈坐下,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安,但却强装悠闲的摇着褶扇。

过了一会儿,陌君寒终于放下手里狼毫玉笔,问道:“君澈来见朕可有事?”

“哦,没事。”六王爷一惊,忙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过几日便是母后生辰了,臣弟来问王兄,今年母后的寿辰该怎么安排。”

陌君寒露出一个浅笑道:“和往年一样吧,我已经交待下去了,到时,你只管出席便可了。对了,今年还特意加了一班戏,朕听说母后最近迷上戏曲了,经常叫戏班子来宫中唱戏。”

陌君澈眼中闪现出一些哀婉,就连那淡淡的笑容里都有一丝勉强,说道:“王兄想得真是周到,不知道可有要臣弟帮忙的地方?”

陌君寒皱眉一想,道:“还真有,戏台上需要题几个字,就用你的墨宝吧,闲暇时想想看题什么好。”

六王爷一抱拳道:“臣弟领旨。”

陌君寒走出座位,走到六王爷身边坐下,拍了拍六王爷的肩膀,说道:“朕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让你受累了。”

六王爷忙说道:“王兄说得哪里话,能为王兄分忧,是臣弟的荣幸。”

陌君寒面上一怔,他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若是以往的话,他铁定会说下不为例,那才是他的本性嘛,怎么今天感觉这么……陌生呢?

“朕知道你无心政事,却硬要勉强你,不过,仅此一回,下不为例了。”

“王兄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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