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父子两人
铭钰之岛的花园中，祁娅领着一身简装的弘历走来，来到摇椅前，祁娅含笑道：“钰姐姐，历少爷来了。”
嘴角上扬了下，招手道：“历儿来，坐干妈身边。祁娅，你去忙你的吧。”
“干妈，快过节了，干妈什么时候回宫啊？皇阿玛和皇额娘都想让干妈早点回去呢。”来到我身边，弘历坐了下来，轻揽我的手臂。
右手轻轻拍着他揽着我手臂的手，含笑道：“原来历儿今日来是另有目的啊，是不是你皇阿玛派你来当这说客的？”
他忙摇头：“不是，干妈误会了，皇阿玛事那么多，哪有时间啊，再说即使有，以皇阿玛的个性，他也不会那样做的。昨个儿，因为护军九十六人被毙一事，八叔被宗人府参奏，皇阿玛就命每旗派马兵若干人于八叔府周围防守，还让上三旗侍卫内每日派四人出来跟着八叔。”说着的时候，他时不时小心地瞄着我，注意着我的反应。
静静的听完他的话，我并没有太多反应，胤禩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会有如今的待遇已显而易见，现在不过只是让人跟着罢了。只是，胤禩自己会怎么想呢？“那你八叔是什么反应知道吗？”
他思虑了一下：“八叔却出人意外的没什么反应，跟没这事儿似的。”
听到他的回答，我不禁轻笑了笑，不愧为八贤王，都到这份儿上了还依然如此。见我竟笑了，他疑惑道：“干妈为何发笑？干妈不应该为八叔担心吗？”
注视着他，我顿了下，起身走出了几步，望着眼前大片的梅花，道：“你不了解你八叔，如果因这点儿事儿他就上了心，那他就不是你的八叔了。从你皇爷爷冷落他开始，到你皇爷爷决心要断裂与他的父子关系，到你皇阿玛继位，再到你皇阿玛对他的种种斥责与给他制造的事端，再以那些事端为借口述其恶行，直到现在，你以为你八叔还会在意这些事吗？已经见怪不怪了。你也等着瞧吧，在之后的日子里，你皇阿玛会对他更狠的。”
他也起身到我跟前，望着我道：“所以干妈也不再在意，见怪不怪了。只是，历儿不明白，干妈与八叔九叔十叔和十四叔他们关系那么好，却为何从不阻止皇阿玛呢，也从不为他们说任何话？”
我不禁睨了他一眼：“历儿，你不只不了解你八叔，还不了解你皇阿玛，也不了解我，更不了解我们这几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你说你皇阿玛对我好吗？好，很好，他对我的好是无法形容的，但他也曾对我说过，他恨不得杀了我。我承受着他给我的好，却也同时承受着他带给我的欺骗与伤害。我曾经因一时的憎恨而要杀你皇阿玛，那时他还只是四贝勒，但你八叔和你十四叔却舍身相救，宁愿为他而死，我说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他们是最不该救你皇阿玛的人，但他们却誓说永不后悔，即使日后他会杀了他们。你看现在，他们三人的关系怎会让人想到他们曾经还发生过那样的事。再说，这本就是他们的命，根本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说归说，对于胤禩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而言，我内心怎会不在意？但我又能怎么做呢？什么也做不了。
这两年来，我一直以铭钰之岛为久居之处，却对紫禁城之事无法释然，四哥哥对胤禩的每一次斥责我都会得知。我很想跟四哥哥大闹一次，但终是没有。
半晌，历儿道：“干妈，跟历儿回宫吧，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干妈也该回去了。”
睨了他一下，我点头道：“说的也对。是该回去了，最后一个春节了，该是重视的时候了。
***
和弘历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廉亲王府。
没有他想，就是想借此机会让三人聚这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来到临风阁的书房，李福请安后说他在我那小院里。我这就又拉着弘历去了小院，他是常常一个人待在那小院里吗？
门敞开着，胤禩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很专心，以至于我两人走近之后他才发觉。还未进屋时就发现了跟着他的四名侍卫，在他们要请安之前，我做了禁声手势才不至于打扰那专心之人。而他所看的不是别的，依然是我当初搬入四贝勒府前一晚所写之物。我不禁心酸感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回味着这些！
察觉到有人，他抬起头，看到我和弘历在，他不禁讶然：“四阿哥，小钰，你们这是？
弘历上前一步，请安道：“侄子给八叔请安，八叔近日可好？”
他起身慢慢走出桌子，脸上已平静：“四阿哥不必多礼，本王近日很好，让四阿哥劳心了。”
弘历含笑俯首道：“八叔，再过几日就过年了，侄子就借此机会给您拜个早年了，祝您健康长寿，幸福无忧。”
他走到我跟前，深望了我一眼转向弘历，目视了会儿才道：“本王就收下你这个祝福了，四阿哥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难怪小钰这么喜欢你。”
看着他的眼神，墨玉的眼眸，此时我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情感。弘历闻言忙问：“那八叔喜欢侄子吗？”
他闪现出了迟疑，但还是和颜道：“喜欢。咳咳……咳……”
弘历正要跟我炫耀他的八叔说喜欢他呢，却听到了他的咳嗽声。两人不禁担心起来，忙上前扶着他，弘历问：“八叔，你生病了？”
他摇摇头，“不碍事，就是喉咙有点儿不舒服罢了。咳咳……咳……”
看着他脸色发生变化，我不禁担心起来：“真的不碍事吗？要不找大夫来看一下吧！”
握住我的手，他仍摇头：“真的没关系，别担心了，嗯？”
无奈，望着他眼里的温柔，我点了点头，“历儿，给你八叔倒杯水，润润嗓子。”
弘历端着水走过来，一双担心的眼睛看着他：“八叔，喝点儿水吧。”
又是迟疑地望着弘历，他接过了水慢慢喝下后含笑道：“皇上有你这个皇子真是有福了，是个孝子啊！”
弘历闻言是喜上眉梢，我忍不住道：“你要是有这么个儿子是不是也有福了？”
他一愣，随后一笑，要放下杯子：“是啊，是有福了。”
我抬手接过杯子放好，“那就好啊。”
弘历道：“历儿也有福，能有干妈和八叔的喜爱，历儿也是有福之人。”此话一出，不禁让我们欢声一笑，弘历也跟着笑了。真是难得，这父子两人能在此时相言而笑该是多么难得的事啊。可哪知，弘历突然又道：“干妈，八叔，历儿饿了。”
两人愣住，后相视一笑，见他要起身，我又伸手扶着他，只听他道：“反正也到用膳时间了，四阿哥就在这王府中用完膳再回宫吧。”
弘历不禁雀跃起来，这更是让我们一乐，我也未曾想到他会主动留弘历在府中用膳。三人完全不把那四名侍卫放在眼里，当其是隐形人。
夹了菜放到弘历碗里：“历儿多吃点，”又给胤禩夹了点：“你也多吃点，身子不好，可要多注意饮食啊！”
柔情的眼神深深注视着我，他轻笑，也给我夹了菜：“会的，为你也会的。你也要自己注意。”
刚将菜夹到嘴里的弘历道：“八叔放心，侄子会好好照顾干妈的！”因满嘴的菜，说的并不清楚，是那么的有趣，但依然让我们两人听清了。这不免又惹来了一阵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