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恨不极时自痛伤
不！我原本可以避免这一切的！都是因为，都是因为那个张若兰和胤禛！
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我盯着悬崖，一字一句地恨道：“张若兰，雍正，我要你们付出代价！”生平第一次，我知道了恨，体会到了恨的滋味。仿佛体内有着千万只毒虫在猛烈地嘶咬着我，痛得要疯掉！不，如果不把这个痛释放出来，我真的会疯掉！
而释放出来的痛，转变成了恨，彻骨的恨！
胤禩惊道：“小钰，这跟若兰有什么关系？”
控制着自己，我盯着他冷声问：“你认识张若兰？她是谁？！”
“她，就是你在兰月轩见到的女子。”
我不禁自嘲，冷笑着自语：“哼，张若兰，弘旺的额娘！”为什么？不过是一面之缘，她竟也要害我！“她是弘旺的额娘又怎样？雍正我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她！”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快步向山下走。
胤祯突然惊道：“小钰，你的伤！”
脚步一停，睨了一眼非常吃惊地他，目光落在胎记上，光芒已经没有了，血也消失了，干净的一片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我不禁也有些奇怪，自动辽伤，这还是第一次，难道……我侧首望着深渊方向，难得要发生这样的事，孔雀才会自动辽伤吗？
静望了几秒，我重新抬起步子，没再回头，不会再回头！
不管说什么，我都要按着我的决定去做，我一定要做！我不要再被伤害，如果杨梅的诅咒会成为现实，那么我就要在现实未到来之前除掉会折磨我会让我痛苦的一切。我恨他们，我不要再心软，我要他们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
进了临风阁，再进我的房间，胤禩和胤祯两人一直跟着我，我没时间理会他们，也就没去管他们的行为。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找他们算账！
拿出了格雷斯送我的手枪，装上子弹，我凝望了一会儿，终是拿着枪走出房间，向兰月轩走去。
每走一步，我都觉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比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更加的难受，却不知道原因。
踏进兰月轩，张若兰正陪着须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玩，看见我们出现，她很端庄地起身请安。看着刚请完安，含笑对着我们正要开口，我举起枪，瞄准她的脑门。
她有些迷茫，望着我问：“公主拿的是什么？怎么没见过？”
盯着她，我冷声道：“是要你命的利剑！”
她身体一颤，却依然含笑道：“妾不明白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一声，讥讽道：“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你还算是什么为人妻母！说！与抚琴见面的信是不是你写的？是不是你故意让我与抚琴见上一面的？！快说！不要以为有胤禩和胤祯在我就不敢动手！”
她眼里闪过惊慌，但还是没有承认，“妾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
“不明白？哼，那我就让你明白！”说着，我从身上拿出了龙玉佩，冷喝道：“张若兰，当着龙玉佩的面，你还敢说你不明白？！”
看着我拿出玉佩，众人忙跪下。张若兰也慌张了起来，身体有些颤抖。跪在地上的胤禩突然指着她质问：“若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钰绝对不会随便冤枉人！”
她不禁又是一抖，终是露出了底，哭泣道：“爷，妾是一时糊涂，不是存心要跟公主做对的，爷，你就原谅妾吧！妾真的是一时糊涂啊！”
听到她半承认半不承认的话，我重新瞄准她，冷喝道：“我杀了你！”
胤禩突然冲我道：“小钰！小钰，放了她吧，弘旺还那么小，你忍心让他做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吗？她也没有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你怎么会想要杀她呢！拼命去救刺客的你去哪了？同族之人就是一家人，就是兄弟姐妹，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我拿着枪的手不禁一颤，我在做什么？她就算有罪，但也罪不至死啊！
胤祯也道：“小钰，说到底，她也是皇室人员，她是八哥的妾侍，是八哥独子的额娘啊，就算你什么都不考虑，不在乎弘旺和其他人的感受，难道你连八哥的感受也不在乎吗？你忍心让八哥因此而伤心吗？还有你自己，杀了她，你要承受怎样的后果你会想不到吗？那不值得的！”
八哥的感受！胤禩的感受ｋ旺的感受！我不禁倒退两步，一狠心，一枪打在了石桌上的茶壶，一声惊心的枪响后，茶壶顿时成了碎片，茶水洒在石桌上，流到地上。众人被这突然的一声响猛惊，不禁一怔。旁边的须旺更是吓得哭了出来。
深望了一眼弘旺，我盯着张若兰道：“若兰，若兰，你简直就是侮辱了这个名字！你根本就没法跟若兰比！你给我记住，如果再有下次，这个茶壶就是你的下场！我说到做到！”同是若兰，差别却是如此之大，如果她能像马而泰#8226；若兰那么好，那我也会为胤禩感到欣慰。
收起玉佩，我转身离开。胤祯突然挡住我问：“你去哪儿？”
瞥了他一眼，我边越过他继续走，边冷声：“四贝勒府！”
他追着我喝道：“你不能去！既然你可以放过张若兰，为什么不能放了四哥？你可知道四哥更不能动？”
“比起他做的一切，张若兰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所以我可以放过张若兰，却不能放过他。”是的，不能，绝不可以放过他！虽然他对我好，可如果……那我们就会成为“敌人”，放了他，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不要再那样，我不要放过他，不要！
***
骑着马，我飞快的驶进四贝勒府，胤祯在后面追着。睨了后面的他，我走了进去，心里暗想他真的对胤禛那么好吗？
“胤禛呢？！”
“……在花园里。”
赶到花园，梅花旁，正呆着胤禛和温雅，还有几个下人。温雅望着我欣喜道：“小钰，见到你太好了。这几年过得还好吗？皇阿玛免了你的禁足了？”
冲她淡淡一笑，我望向胤禛，冷冷地望着他，他也回望着我，冷淡中含着柔情。我闪过一丝不忍，可转瞬即逝，我不要那抹柔情，那是一把刀，一把刺进体内会流血的刀。
拿出枪，我缓缓举起指着他。我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眼中放射出的痛苦与恨意是多么的冷，冷到自己都是颤抖的。
温雅见状，惊异道：“小钰，你拿的是什么？你眼中为什么会……那么恨？……十四弟！”
我知道，胤祯赶到了。没有看她，也没有望胤祯，我直直地盯着胤禛，声音里除了恨没有任何感情：“这叫手枪，是西方极为厉害的武器。这把枪曾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染着无数人的鲜血，成就了格雷斯的一切，保卫了我几个月的生命。我第一次杀人用的就是它，在我手里，它帮我结束了十人以上的生命。没有它，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我也不可能重回京城，出现在你们面前。但它一直杀的都是外国人，还从没有吸过中国人的鲜血，今天，我就要用它试试，这中国人的血与外国人的血有什么不同！”
胤禛没有说话，与我对视着，表情波澜不惊，好像我说的话跟他完全没关系。到是一旁的温雅颤声道：“你……杀过人？还十人以上？！”
依然盯着胤禛，我可以感觉到温雅声音里的恐惧，点着头道：“是！现在的我手里至少有十几条人命，功劳完全取决于我手里的这把枪。没有它的话，我怕是几十次也不够死。”
胤禛终于开了口，冷淡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拿它指着我？”
我冷笑一声：“没有关系。但抚琴的事跟你总有关系吧！那‘贱人’二字跟你总有关系吧！那张丑陋不堪、惨不忍睹的脸跟你总有关系吧！你这个冷血的家伙，你可真够狠心的，抚琴那么美的一个女子，你竟然将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知不知道容貌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够那么做，你简直就是个魔鬼！没有丝毫感情的魔鬼！”
他一怔，脸上闪过惊愕、心痛，“哼，我狠心？我那么做是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将你害得在外流浪三年，差点客死他乡，你竟然为了她要杀我？！真正的魔鬼是她，不是我！如果你要杀了我才能解恨，那我无话可说，我愿意成全你。”
成全我？心里一紧，他要成全我，用他的生命来成全我？他说的是真心话吗？
胤祯跑到他身边，瞅着他道：“四哥，别傻了。如今的小钰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小钰了，她变了，狠与绝的出现已经让她不再是那个什么也不顾地用命去救一个陌生人的人了。现在的她，是绝对下得了手的！”
“是！三年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你没有尝过在死人堆里挣扎的滋味，你没有经历过战场上残酷的打斗！如果没有狠与绝，我早已成为白骨一堆，又怎么可能跟你们在这费话！你感觉不到那疲惫至极，却还要警惕着敌人的袭击，怀中抱着一个重伤的人，几十个小时不眠不休，不饮不食！
三年前的伤，已经过去了，回到京城，我希望重新找回最初来到京城的我。这才回来多久，如果抚琴还在桃花园做她的老板，我不会陷入失去至亲的痛苦中，我不会挣扎在恨与被恨的痛苦中，我不会面对今天这残忍的一切！刚刚回到天堂的我，再次被你打入了地狱，你说我能不恨你吗？能原谅你吗？！不，我不会再原谅，我不会再让自己有再次遭受惨痛打击的机会！所以，我必须杀了你！”
他盯着我望了几秒，痛苦地闭上眼，“如果你认为只有杀了我，你才会解脱的话，那你就动手吧！”
“好，我成全你！”说着，我颤抖的手就准备开枪。突然胤祯挡在他身前：“你不能杀他！如果要杀，那你就杀我吧，我代他死！”
看着奋不顾身的胤祯，我喝道：“你疯了！你今天要代他去死，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他会怎样对你？！他的血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他不会感激你，他更不会因此而放过你。”
“未来他会怎样对我，我是没有想过。就算以后他要杀我，我也不后悔！”
“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后悔！”胤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睨了他们一眼，心痛地看着我。
胤禛不禁动容，望着他动情叫道：“十四弟！八弟。”
胤祯冲他浅笑，道：“四哥，虽然我们道不同，但至亲的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只要我能做到，我绝不会不救你！”
注视着他们，我冷笑道：“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啊＿哼，胤祯，你会后悔的！胤禩，你也会后悔的！你们都会后悔的！谁都可以不顾一切的去救他，就你们不应该，你们是最不该救他的人！不值得的！”
胤禩看着我声音轻柔却很坚硬：“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我一怔，与他对视了几秒，我一枪穿过胤禛耳旁，打落了大片梅花。众人一惊，温雅尖叫着：“爷！”下人们也“啊！”地叫着。
不过，除了温雅和下人，几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盯着胤禛，恨意并没减退：“记住，你欠我一条命！”说完，转身就要走，还没抬脚，想了想，转头盯着他冷声道：“雍正，我恨你，永远恨你！”
说罢，就转身离开。可是，刚走了没两步，就感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下一秒，血就从嘴里吐了出来。众人惊呼，离我最近的胤禩第一时间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吐出的血，我冷笑着自语：“三次了！三次都只为一个人，一个人！再也不会有了，人不在了，又怎会再有？”
胤禩扶着我轻柔道：“小钰，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吐血！”
看着他，我轻轻笑了笑，边说着，边闭上了眼：“送我回宫吧，时候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