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凝眉7
“不过什么?”纤纭雪眸闪过一丝希冀,红唇颤抖,抓紧高御医衣袖,高御医道:“不过,即便是醒来,也只恐怕是……要落下什么残症!”
心神巨震,仿佛天地崩塌!
残症N为残症!
欧阳夙是那般完美清傲的男子,他如何能够容忍自己有哪怕丝毫的瑕疵?
“不!不!”纤纭站起身来,泪眼凝然逼视着高御医低垂的眼:“你治好然,只要你治好他,我……我叫皇上为你加官进爵,给你厚禄高官,只要你治好他,你要什么……我……我……”
一时气疾,郁结于心,气息凝滞在胸口,迫得她心口剧痛,向一边倒去,红绸连忙扶稳她,高御医亦执起她雪白皓腕,道:“没事,淑妃只是一时气郁攻心。”
说着,连忙道:“淑妃千万保重身子,臣定会尽力为欧阳御医诊治,还请淑妃放心。”
红绸泪落,微有哽咽:“纤纭,不要这样,若是你先倒下了,还有谁来支撑欧阳夙呢?是不是?”
纤绾缓坐落,目光空茫。
红绸握紧她冰凉的手,安慰道:“如今,你要做的,是做好你的淑妃,今夜大宴,你万莫要令皇上失望,他刚才遣人送来了新制的礼服,今夜,不可失了仪态!”
纤纭心中酸楚,苦涩的笑,缓缓回眸,望向妆台上放着的妃红色礼服、珠玑美玉、碧翠金钗,泪落,滴在手背上,瞬间冰凉!
不错,她要华美的出现在今夜的晚宴上,事到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赵昂,若是失了赵昂的肩膀,莫说是复仇大计,便是欧阳夙的命、自己的命,恐怕也是难保!
想着,豁然起身,踱步到妆台前:“姨娘,为我梳妆。”
红绸示意高御医退下,拿起状态前华美锦贵的妃红色礼服,蓬丝棉线绉纱裙,绣了高艳釜的芙蓉鹣鲽,素腰玉带流苏摇摆,双十年华,体态轻盈,行止间,回雪流风,翩跹凌绝,端庄娴雅。
反手挽了惊鸿流云髻,发髻后累插一串碧澄澄的珍珠水晶钗,走起路来,零丁作响,细碎空灵,碧玉紫荷双蝶长簪与衣上鹣鲽遥望,发髻正中插一支醉红牡丹,花艳如火,重瓣交叠的花瓣上泛着妍丽金红色光泽,簇簇如火燃烧,妩媚姣妍!边侧玉嵌七宝明簪,上缀各色宝石,一串长长珠玉流苏垂下,珠辉璀璨,映得人面色娇艳,目光柔美。
只是那铜镜中的绝色女子,泪水不绝,簌簌滚落,纵是那柔美的目光,亦似洇了绯衣的殷红,眼底布满凄艳的忧伤!
红绸亦不免心酸,纤纭已然妆成,却亦不能止住她滔滔不绝的泪水!
“纤纭……”正欲从旁安慰,却听得殿外一阵吵闹。
纤纭微微蹙眉,冷声喝道:“外面何事?”
喜顺便急匆匆跑进来,禀道:“回淑妃,华雪公主在殿外,定要……定要闯进来!说是……要见欧阳御医9有……还有南荣家二公子,也来了!”
芊雪!
纤纭眉心一热,豁然起身,发上繁复的珠玉簪饰啷当作响,她扭身出殿,步履如莲,哼!想见欧阳夙,休想!
南荣无天,听到这个名字,红绸心头一紧,随着跟出门去,转出内殿,殿外莓子与侍卫拦在前面,见纤纭出来,连忙拜倒:“淑妃。”
纤纭望着芊雪,她亦是一身华贵,目中有泪闪动,身边立着一个男子,目光清朗平静,只是眉宇间有轻微的凝重,对着自己淡淡一礼:“参见淑妃!”
南荣无天!几月不见,他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深敛的成熟。
只是这份成熟看在眼里,总令人感到些许伤感!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心内如何会承受这许多的沉重,令一双清明眸子忧虑重重!
“华雪公主怎么有空来我这水芙宫?”纤纭淡淡说道,缓缓落座在堂上,芊雪上前一步,目光尖锐:“沐纤纭,你明知故问,我要见大哥!”
纤纭微笑一声,略有轻红的眼睛尚有未干的泪迹,她凝看着芊雪,芊雪亦望着她满眼流红,不禁心中一惊:“大哥……大哥他怎么了?”
纤纭垂下眼睫:“没什么,他很好,你可以走了。”
“我要见大哥!”芊雪杏目溶溶,泪光盈盈,声音却是坚决,纤纭抬眼看她,平静一笑:“芊雪公主,纵是如今你身份今非昔比,见了我,是不是也该有个礼仪?我好歹是皇上亲册淑妃,你便是这样与我说话的吗?”
芊雪身形稍滞,直直看向纤纭:“我不是与你逞口舌之能的,我要见大哥!”
纤纭冷声一笑:“见他!他……可愿见你吗?”
“你……”
肩上被轻轻扣住,无天迎身上前:“淑妃娘娘,华雪公主与欧阳先生自有一番交情,相信若是欧阳先生得知公主来此,定不会不以相见,倒是淑妃一意阻拦,若要先生得知,只恐淑妃亦不好交代。”
纤纭望着他,他目光朗然,眉宇拂风,平展的眉心,看不出心内一点纠缠,好个无天,难道你的心中便果真没有酸涩吗?可以看着芊雪这般跑来,与欧阳夙相见?
“我说过了,他不想见你,你走吧,我还要好生准备着前赴丹霄殿。”与无天说话,无端柔和了嗓音,她略略侧眼看他,他看自己的目光却有深深隐藏的敌意,他隐声叹息:“好,淑妃娘娘,那么我可否与您说些旁的?”
旁的?
纤纭转身正视他双眸,无天目光陡然沉下,似是极不甘愿:“淑妃,大哥一事,我不知前因后果,但听闻淑妃便在当场,大哥于淑妃的情意,恐无需我来说明,大哥为淑妃所做,想来淑妃亦记在心里,如今大哥有难,却不知淑妃……”
“不必说了。”纤纭抬手打断他,她自知害子修不浅,且皇上显然已疑心了她与南荣子修之间并不清白,若是此番再为子修求情,却只恐他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