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寒6
子修平稳下呼吸,缓缓侧眸,深黑的眼眸中仍有适才痴迷的情意,却没了狂乱的欲望,他缓缓起身,脱下外衣,为纤纭披好,纤纭紧紧的盯住他,一掌掴去,脆生生响在子修耳际。
子修脸颊微侧,承受了她这一掌,心内反而舒服许多。
纤纭墨发被风吹乱,凝白雪颈肩骨上竟有微微凝红的痕迹,可见适才的自己有多么疯狂,难怪纤纭一双雪眸,仍旧惊凝万分!
“对不起……”子修伸出手,欲拉纤纭起身,纤纭却不理会,自行站起身来,狂风吹得眼目微眯,长发飘乱在脸际,遮掩住恼怒的绝色容颜,纤纭身子微抖,轻轻咳嗽,寒毒总会不期然发作,她冷声道:“送我去康贝城。”
子修凝眉:“前方战事已在紧要,定是十分危险,否则,皇上如何会不令人来接你?”
纤纭瞪住他,冷冷鄙夷,将他外衣穿好在身上,宽大的衣襟荡进乱风冷气,飒飒飘展,纤纭翻身上马,子修连忙拉住马缰:“不能去!”
纤纭冷笑道:“南荣公子适才倒是神武的很,却不敢带我去康贝城吗?”
子修一怔,正欲言语,却听不远处有纷沓而至的马蹄声,二人回眼看去,只见人影数十,愈行愈近,渐渐清晰。
“潘瑜?”子修惊道,不及回神,潘瑜与数十军士已在眼前,潘瑜翻身下马,拜倒在地:“参见淑妃,精骑将军。”
纤纭目光自上而下,冷意袭人:“潘副将如何来此?”
看来潘瑜的眼目不仅仅在盯着皇上而已!
“末将……末将担忧淑妃安危。”潘瑜抬眼间,方见高马之上淑妃一身宽袍,纤瘦的身子,弱不禁衣,绵长如夜的墨发,随风舞乱,一阵风疾,吹动衣衫,那宽袍便熨帖在淑妃纤细身子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美好身量,不禁目光一滞,有些微痴愣。
再看子修衣衫不整,漠沙上撕破凌乱的衣襟,玉带随风低飞,更是一惊,望在南荣子修脸上,子修大为窘迫,避开潘瑜的目光,潘瑜脑中瞬间闪念,竟不禁一身冷汗。
这样的场景,不得不令人浮想联翩,见他神色,纤纭冷声笑道:“潘副将多虑了,适才我孤身欲去康贝城,路遇劫匪,幸好南荣公子及时赶到,方保我无恙。”
潘瑜忙道:“是,淑妃安好便好。”
虽是这般说,但南荣子修的神色仓皇,却仍不免令人心中有疑。
“我要去康贝城,潘副将你们要么就护我同去,要么就留在此处,我是定要去的!”纤纭调转马头,墨发扬展,子修正欲言语,潘瑜却心思突地一转,阻住欲要劝阻的子修:“淑妃旨意,末将们自当遵命便是!”
说着,向后吆喝:“护淑妃快马赶往康贝城!”
子修心中翻转,望着潘瑜着有用意的眼神,心中一颤,莫非……莫非潘瑜此番果真是凑巧赶到此处遇着他们不成?
他,原本便是要去康贝城的?!
那么……
子修不禁一身冷汗,见他凝眉不动,潘瑜连忙推一推他:“大公子,请上马。”
子修跃上马,心中却此起彼伏,策马大漠,踏起黄沙扬尘,莫非……潘瑜要去执行父亲的密函不成!
大漠风沙吞噬了残破的青袍衣衫,玉带吹落,渐渐飞远……
才入康贝城,纤缁了身金丝绣滚缎楚诏女子骑马服,裙摆极短,裤管以缎边和金丝缠绕了,极是轻便,长发只随意披散,随风舞若黑绸,飘逸而清爽。
赵昂见纤纭来到,惊异非常,质问南荣子修,却也自知纤纭性子,今日,又有一场恶战,楚诏军队闭城不出,放无数鉄箭迫使大瀛不可攻城,赵昂暂且休战,却知战机延误不得。
眼看胜利近在眼前,急功近利是大忌。
纤纭并不急于一时,看赵昂每日思索战略形势直到深夜,便烹茶相陪,只看他眉心始终蹙结,不禁安慰道:“若是想不出,便无需勉强,大战当前,养好精神最是要紧。”
纤纭来了几日,赵昂从不曾觉得她有这般体贴过,不禁撑住头,轻轻按揉,纤纭走近身去,将茶盏递在他跟前:“若是太累,便去歇息吧。”
言毕,欲要走开,却被赵昂轻轻拉住,纤纭转身,单薄的绸纱被微微拉下,露出纤白雪颈,帐内火光明映,赵昂眼神微凝,缓缓站起身来,纤珥然惊觉,连忙挣开他的手,将绸纱拉好,已换作了女装的他,竟忘记了雪颈上,还留着子修那夜疯狂噬吻的吻痕,才这样几天难以消除。
赵昂深眉凝聚,火光映照在深黑的眼底,明灭不定,他扣住纤纭肩际,扭转她的身子,若无其事挑开纤纭如墨长发,修长的指拨开衣领,本是凝紧的眼眸倏然睁大,随而有阴冷眼光掠过,虽是稍纵即逝,却仍旧令人心神颤动。
赵昂缓缓放开她,纤纭几乎滞佐吸,强自镇定心神:“你不问我吗?”
赵昂自嘲一笑,走回到桌案边,目光落在战图上,眼光被压抑得极深:“问了又怎样?你会说吗?”
赵昂于她终究有几分了解,她的性子,若是想说,不问也会说,若是不想,纵是要了她的命,她亦不会说。
纤纭垂首,一叹:“你早些安歇吧。”
说着,行了个礼,转身退去,赵昂略微抬眸,眼光涣散在明耀的火光里,她的背影,那般婀娜美好的倩丽背影,双拳紧紧攥住,在这楚诏国,在这大漠风沙之中,她的美,亦不可掩盖一丝一毫,她,依旧是那影姿绰然、姿容当绝的惊世美人,依旧是那个令所有男人忘情垂涎的冰雪玉色、惑世魅妃!
可是,那个始终在她心里的人是谁?难道,他回来了吗?不仅仅在她的心里,更在她的身边了吗?
赵昂沉下口气,他自分得清轻重缓急,儿女情长之于家国天下孰轻孰重,他,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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