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咱叫一个命苦儿

我扑了扑身上的土,站起来,这儿是一处草甸。我迷迷蹬蹬找到了一条水洼,看着自己的影像,但是好奇怪,竟想不起自己是谁?天下奇谭呀?怎么会?我是哪一位?繁华的大街那样熟稔与陌生,我究竟是谁?天外来客,还是患了失忆症?

“大爷,你认识我是谁吗?”我拽过一个老汉,直直地盯着他。

老汉看见我发直的眼睛,啊了一声跑过了。切!我有那么可怕吗?

“姐姐,你认识我是谁吗?”我跟着一个姑娘的背后,我跟着的这位绝对不是漂亮妞,我怕别人说我非理,所以精挑细选一个黄脸婆。

“神经病啊你!少跟着我!再跟着我告你非理!”黄脸婆也一脸惊慌地跑过了。

我拷!我的样子有那么可怕吗?不就是头发没梳脸没洗,脸上有些泥巴块子衣服破成条条了吗?至于那么夸张吗?非理你?我有那么没水准吗,咱呸她!

我不问了,就是一个走,走啊走,我饿啊,我看我的样子和乞丐也差不多,就和他们一样伸手要吃的,好心人总是有的,我就胡乱填饱肚皮。我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也没什么失落感,兴许我就是个乞丐,这么想,我的心情美得不得了。

我在这个叫丹城的地方要了一个月的饭。看惯了富贵商贾,美女如云,虽然心中也是渴望种种,但好在有自知之明,一天到晚就是三饱一个倒,是事不管,想事不起。这样的日子倒也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没事的时候,我也托着下巴看翠云楼的姑娘千娇百媚地招呼客人,那些有钱人带着满身铜臭进去享福,我的哈喇子也禁不住热辣长流。那个该死的老妈子心一点也不好,好像我能看掉她姑娘身上的白肉肉,撵狗一样轰我走。我也不知道我咋特喜欢这地方,我都鄙视自己好几回了,哎,没办法——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丹城的百家饭我吃得差不多了,我想换个地方,朗朗乾坤下,我呆呆地发怔,一站两钟头过去了。别人对我指指点点,我斜眼也看得见,切!我懒得理他们。我正想得发狂,吃着扒鸡香兔,拥着美人娇体,一股狂风呼地灌过来,我一个趔趄摆三摆。

“吁——”一个紧急刹马,烈马扬蹄,嘶嘶鸣叫,滚滚黄尘后,现出马背上的人。

当时我虽然被惊吓一傻,可片刻后恢复常态,那叫一个怒,我准备叉腰清喉大放厥词,骂来人一个狗血喷头。烟尘散去,我调整嘴形,张口大骂状。马背之人尽收眼底时,我当时一个愣,没能大骂出声。

共两匹高头大马,一枣红一雪白,枣红马名为月上红霞,雪白马名为骠骑将军,马鬃干净整洁,油刷一般,再看马背主人,不禁冷吸一口凉气,马上为两翩翩少年,皮肤细白,五官精致端正,尤其是雪白马上主人,脸形标志,棱角俊美,均袭一身白衣,脚蹬金线绒毛狮子靴,可谓潘安在世。枣红大马上的少年温文尔雅,儒气十足,雪白马上的少年眉宇飞俏,神采飞扬得近乎跋扈,嘴角留有一抹世再难寻的桀骜不驯。

一看便知,准是大大的富家公子哥,狠狠地敲笔竹杠应该是划算的,我的珠心算在加速度飞转,讹对方多少呢?十文?五十文?还是一两?还是五两?哇,太冒险了吧Y嘿,活该这两个倒楣蛋碰上我!我必须装出倒倒倒的样子,我发出被人踩了尾巴的吱吱痛叫。哪知两马却飘然在我身边滑边,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那个枣红马上的公子还怜了我一眼,那个雪白马上的公子根本没用眼皮子拨我一眸。

我急了,遂哭丧样疾嚎,“撞死人了!南来的北往的,瞧一瞧看一看喽,天理何在公道何存哟!!!”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能“见死不救”。这时候的人也越围越多,人们指指点点,同情之声不绝于耳。大概是良心发现抑或是被唾液淹飘。雪白大马上的公子又一个提勒缰绳,并未回头道,“兔崽子,去给那个臭要饭的点银两,爷的眼里容不得晦气!”那枣红马上的公子屁颠屁颠的说了声是。这时我也才知,原来两人是一主一仆。

兔崽子!臭要饭的!够猖够狂够嚣张啊!你狮虎兽啊!我一气之下差点攻心翻,心喊:你老母的,谁媳你那点破银子,你狗眼看人低!爷哪里像个要饭的,告诉你,爷也是……

“当啷!”一个脆。

我暂停心怒,俯身一看,满眼放光,足足一锭五十两的银砣子,我晕!咱要了一个月饭了,最大的洪恩收到了一两足银,恨不能磕头作揖,而今天上竟掉下个五十两,我激动得满脸潮红、心率失常、气管痉挛,偶还哑嗓了。

枣红马的公子得意洋洋地瞥着我,等我摇头摆尾地去谢恩。我是想去谢恩啊,可是我的天,我竟然腿口不能动了。那人呵呵掩面一笑,丢了句臭要饭的果然是块木头,一提僵绳,“达达——”兜马绝尘而去。

真他娘的太拽了!简直是我的偶像!遇到这样的大大户也算是我的造化,以后在他家门口设个摊,保管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我缓过神来,挥掉一头没出息的熊汗,我追追追!

好在这两位并不急于赶路的样子,提马百米冲刺后就是一个闲逛,我小妖一样飘随着。我左闪,我右闪,我不能让他们发现,蜻蜓点水状,引来不少哈哈声。我分明看见两人背上各挎一口寒铁宝剑,敢于目中无人必有过人之处,这个道理我还明白。

两人进了南风酒楼,这是丹城最气派的酒楼,绝对是有钱的主才能来消费的地,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我紧随其后,店小二张手一拦,从上到下自认晦气地打扫我一遍,捂紧鼻孔道:“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取两热馒头!”

他娘的,狗眼看人!我亮了那锭五十两的银砣子,店小二立马晕死!

我蹬蹬蹬也上了二楼雅间。

狮虎兽真叫一个拽,两人要了一大桌子菜,山珍海味一应俱全,我捡了个偏座远远偷窥,顺便点了两个小菜,自斟自饮。

兔子殷勤地给狮虎兽倒酒,狮虎兽单薄的身子喝酒并不含糊,连干三碗,大叫一个爽!随后抓起鸡腿大块朵颐。

我也在角落里吱吱地自饮,嚼着花生豆,满嘴冒末。那酒真叫个醇,我一杯一杯,竟有些醉意了。一个没在意,那两人竟神鬼般消失了。我迫不及待,一阵狂追。

方向肯定是没有错,因为他们一直向东,所以,我也一直向东,他们骑着大马,我赤脚追肯定不行,遂花十两买了匹身材窈窕的小青马,一路穷追。

竹林。空旷寂寥,“呱——呱——”有些瘆人的乌鸦叫声。我后背一冷。收住了马,感觉哪里不对头,小眼滴溜溜乱转。

咻!!!

眨间之间,我的一左一右出现两匹高头骏马,马上端坐两人。我惊得酒醒大半。

“说,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跟着爷!”狮虎兽阴沉一喝。

“不是——我——我们很熟耶。”我借着三分酒胆,献上一脸热情,还摆摆手致意。

“你说什么!”狮虎兽的眼神那叫一个狠,连我手上的汗毛都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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