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瞒天过海(下)
不料那老者似乎可奈何,用手抹了一下老泪,道:“我不知好汉们要开棺做啥,唉,合该我儿命苦,死后还要遭这等侮辱!也罢,就让各位吧,免得当真疑心我老儿藏了什么人不成!”
老者话声一顿,又道:“不过各位好汉,动了我儿的灵柩,这可不是小事,事后必须为我儿磕一个响头呢。【】”
那年轻寡妇颤声道:“爹爹,这如何使得,相公刚刚入殓,他的灵魂会不依的……”
老者叹口气,劝道:“这又有什么办法?唉,好汉们,就请动手吧!”说着,跳下马车,就要去开棺。
围观的人群喋喋不休起来,有的道:这可不行,既然入了殓,那怎能再开棺?有的道: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死就死了,还受这个罪!有的道:对,打开来让他们瞧瞧,还得让他们赔上几个响头不可!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徐虎又见那老头儿竟想自个儿去打开棺木,不禁对原先的怀疑给否定了去,暗想定是我多疑了,里面若真是孙逸飞或那个夺仙草的汉子,他怎会容我开棺?若真要打开棺材,搞不好我还得赔上一个响头!
徐虎心思电转,终于微微抬手,说道:“不用开棺了!”招呼手下一起离去。
那守着灵车的老人家向众人抱抱拳,驾起马车,一溜烟地朝城外驰去。
这二人正是乔装改扮的罗妙妙和杨啸,因孙逸飞疾病不轻,不便易容,又恐途病发让人瞧出破绽,就想出了这招装尸逃难、瞒天过海之法。
只是前途茫茫,接下来他们又该往何处去呢?
杨啸驾着灵车一路疾奔,瞬息之间来到城外荒郊,马车驶入一片丛林里掩蔽不见。
杨啸从车上跳将下来,边骂着叛军狗腿子,边打开棺盖。本来他不欲这么早就停顿歇息,奈罗妙妙说棺里通风的气孔太小,怕逸飞闷久了加重病势,这才停路开棺,好让他透透气。
三个人坐在一处,杨啸恨恨说道:“妈巴糕子,这狗叛军纠缠不休,早上我取了仙草一路绕过好几个山头,不料还是被他们追到客栈里来,害得小老儿陪哭陪泪,差点磨破嘴皮子!”
他本是江湖人,六十来岁的年纪,隐居白云湖已有十数年,原以为已经磨灭了江湖气息,哪想一番经历,忍不住引发豪性,说话口气不知不觉回复往昔。
孙逸飞笑道:“这会儿杨老哥可不像是个掌柜的了!咳,都是我连累了大家,害大家如此折腾!”说着,口气黯然下来。
“这是哪里的话?我小老儿做事从来不会后悔!老弟你小小年纪曾经纵横天下,智救大唐,单就这份豪气恩情,咱老头佩服得紧!料说天下有我佩服的年轻一辈,再没有第二个了!”
孙逸飞紧紧握住他的手,两人惺惺相惜,并不因年龄差异而有隔阂。
罗妙妙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她脸上的红霞始终未退,想起来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也是,自己只是一个姑娘家,何曾扮过妇人?而且还是“孀妇”?这一辈子怕是与孙大哥缘定此生了。
孙逸飞的眼神飘向罗妙妙,目露出深情,道:“妙妹,也真难为了你。”短短一句话,说出心尽的感慨。
杨啸眼望天色,说道:“天已傍黑了,咱们上路吧。”又回过头来,问孙逸飞:“老弟有隐蔽的安身之所?”
孙逸飞摇摇头,泰山“听风庐”都已经为贼人所悉,这一时半刻也不知该往何处走。
杨啸沉吟一会,毅然道:“这样吧,前面不远就是小清河,咱们先在河边找个宿头,明日一早弃车登船改走水路,途再连番换站彻底摆脱眼线,赶往荷泽。老哥儿我有一位生死之交隐居那里,住处隐秘,人也可靠的很。”
孙逸飞向这位热心肠的老哥儿点头致谢,一切多余的话也不说了有些人的感情,尽在言体现。罗妙妙也不禁为这位老人家的古道热肠折服。
当下灵车重又整顿,健马长嘶一声,扬蹄远去。天黑的时候,他们已经赶到小清河畔,夜晚舟,只好在一家客栈里住宿。
小清河码头地处偏僻,没一个像样的客栈,三人要了三间比较好的“上房”。
虽说是“上房”,只不过是像样一点的土砖块堆砌而成,房内潮湿阴暗,霉味重,当然比不得城里的客栈。
罗妙妙有些受不了那股难闻的气味,心想也不知有多久没人住了,这样差的环境!抬头望望天色,星星斑斑点点笼罩夜空,遂走出房间,独个儿来到屋外的小院。
院植有槐树,夜风吹来,空气可好得多了。
罗妙妙坐在石凳上,想心事差点忘了神,蓦一抬头,感觉远处仿佛有人影闪动,再定睛一,一个人也,不由得暗笑自己太多心了。
杨啸手里提着一盏灯笼,从不远处走过来,见到罗妙妙,“哟”了一声问:“罗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呀?”这会子他可不好再叫“女客官”啦!
罗妙妙说道:“我有点睡不着。”
杨啸放下手里的灯笼,“那么小老儿陪你聊聊天。”就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
罗妙妙对这位老人家的事充满好奇,就问起来,杨啸哈哈一笑,说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侠义之事,说到激动之处,脸上神采飞扬,豪情不减当年。
罗妙妙听得痴了。忽然杨啸的身子如穿花蝴蝶一般飞跃起来,直向对面墙角暗影里扑去,只一会儿,手里提着一个人倒纵回来。
罗妙妙定睛一,原来是客栈掌柜的。杨啸也感到意外,喝道:“这么晚了,掌柜的不呆被窝里,到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好汉的,冤枉啊!”那掌柜叫起屈来,又怕又急说道:“我干啥?小的能干啥呀?只因这几日济南城太不平静,夜里老是闹飞贼,所以小的不得不防范着点,会不会有人进店偷东西。昨日一位女客官好凶,抖手就给我一耳光,我也不知犯了啥事!今夜你老又把我提来问话,倒把我当成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