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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渺入殓 听双泣血【3】

季听双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终于,将思渺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地拔出殆尽,然后不顾自己全是鲜血的手,抱起他,拥在怀里。

孩子身上还有一丝残余的体温,她想把他捂热。冬天太冷了,抱着他,就可以给他一点温暖。

扯过床上的锦被,紧紧包裹着孩子小小的身躯,季听双的神情,格外冷静,她就这般抱着,最该哭的人,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屋外的风,越发地大了,大雨滂沱,几人抱的大树,忽然连根被拔起,倒了一地。

冬天的雷声,冬天的雷雨,震撼着整个京城的上空,狠狠地宣告这个世道的不公。

“听双……”轩辕昊焱止不住澎湃而出的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所有的不愉快和悲哀,一次性袭来,挡也挡不住。但是,他还是要让他的儿子,入土为安。

季听双仿佛没听见,只是抱着思渺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石雕。

就这样坐着,谁劝也不听。屋外的雷雨,下得越发大了,倾盆而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从来都没有见过,北方的冬天,下这么大的雨,比飓风刮过的南方还要恐怖。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在哭泣,包括茹荷宫。

夏茹看着窗外的天气,止不住留下眼泪,有些烦躁:“怎么回事,我怎么哭了?”

“不光你,奇怪……”无忧也抹去满脸莫名其妙的泪水,“为什么我们会流泪?”分明都是两个铁石心肠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满脸泪水,心中的悲戚,无法抑制。

“娘娘,凤仪宫传来消息,惺子疫了!”小宫女满脸泪痕地跑过来,对着夏茹报告最新的消息。

本该哈哈大笑的夏茹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忽然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心中有些地方,继续发泄,只有用哭,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谁有这么大的力量,竟然可以让整个皇宫的人,都哭泣。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惺子死了,可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泣。

狂风骤雨,持续了整整一夜,清早的时候,都未有停歇。凤仪殿内的季听双,抱着思渺站了起来,稳稳地,站在哭泣的人群之中,淡淡地说了一句:“把他……葬了吧!”

那一刻,所有人的眼泪,汹涌而出,比之前的状况还要厉害。

紫檀木的小棺木,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打造得十分精致,上面甚至镶了黄金的拉环。凤仪殿的灵堂,也终于在大家的哭泣声中布置完毕。

没有谁的帮忙,季听双自己抱着思渺,一步一步走到那棺木面前,将他小小的身子,放了进去。放进去的时候,他的小手指,还勾了她的衣服一下,好像不舍得离开娘亲的怀抱。

但是,季听双面无表情地将他放了进去,甚至连留恋的眼神,都不曾给。

棺木,缓缓地合上,思渺那娇小可爱的脸,终于也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

盛大的葬礼,一捧黄土,将他埋葬。大雨,下个不停,刚埋上的土,又很快被大雨冲开,工匠们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整整好几个时辰,终于将小小的坟墓磊成。石碑,被立在皇家的陵园之中,虽然旁边有很多坟墓相伴,可是,依然显得那般孤零零的。

“听双,思渺下葬了,我们回去吧!”轩辕昊焱的伞,从来没有离开过季听双的头顶,即使自己全身都湿透了,他依然尽量让她保持干爽。

“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季听双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那石碑,石碑上,还没有刻字,可是,依然让她心中,有一根根地刺,死死得扎了进去。

“可是,这么大的雨……”

话音刚落,刚刚大雨滂沱的天空,忽然万里无云,再也不见一滴雨落下。

“现在……不下了!”季听双抬头,便这样平静地看着轩辕昊焱,眼神平淡地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这……”轩辕昊焱一直不敢肯定,这连日来的大雨,和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人们抑制不住的哭泣,到底是不是她的神通。

但如果她真有这样的神通,能让天降大雨,为什么连自己孩子的命,都救不回来呢?

“那……我留下来陪你吧,让他们都回去!”他不顾自己是万乘之君,只想陪在她身边。

“不,我想跟思渺聊聊!”季听双这般说话,让轩辕昊焱越发的有些担心。

“听双……”

“我没有疯!”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范采文会疯,我不会!”

轩辕昊焱愣了一下,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会回宫的,你让小玉待几个人在陵园外面等我吧,到时候,我跟他们回宫!”为了让他放心,她用了个折中的办法。

“那么……好吧!”轩辕昊焱想了想,终究还是同意了。

这皇陵外面都有重兵把守,一般是不会有危险的,让他们母子两个单独待会儿也好,或者,听双有些情绪,应该发泄发泄。

将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满脸不放心地回宫而去。

皇陵很偏僻,风很大,带着“呜咽”的声音,吹起季听双两颊上的青丝。

她的双手撑在墓碑前的地上,半坐着,低着头,长发将她的脸颊,遮盖了起来,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滴……哒!”清晰的水声传来,是水珠落入水中的声音。

只是,那,却不是水珠,是……血滴!

一滴,两滴,三滴……

从季听双眼眶之中涌出来的,是浓浓的血滴,一滴滴,都滴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落到满是积水的地上,一圈圈,晕化开来,顺水流去。

很久了,泪,终于落了下来,只是那不是泪,是血。

原来,泪沉淀了太久,便会成血,就那样,滴落,渗入坟墓之中,和思渺,混成一体……

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双靴子,是一双男子的靴子,白色的,即使周围满是积水,都没有在他雪白的靴子上面沾上一点水渍。

十分干净。

“你……终于哭了!”他悠悠一叹,手一抬,狠狠砸在她的脖子上,然后,看着那坟墓,又是叹息一声,“我……竟然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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