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叫他陆云骆?

往日里她可都是唤他阿弟啊。

虽然他从未应过,也没有给过好脸。

“你竟然敢唤我名讳,你简直...”

“滚出去。”

“?”

陆云骆整个人都呆愣了。

陆云宁蹲下身,跟着惊蛰一起将地上的药渣给捡起来,看也不看陆云骆一眼,冷声道:“梧桐院儿不欢迎你,麻烦你现在,立刻,滚出去。”

陆云骆何时被人如此嫌弃过,脸上顿时涨红一片,“陆云宁!你别后悔!”

陆云骆跺脚,作势就要出门去。

“等等。”

“你别以为你现在跪在地上求我,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除非你现在就去祠堂跪着给阿姐祈福,否则我...”

陆云骆高傲的回过头,话说一半却被陆云宁的动作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陆云宁起身,从素色布衫的袖口里拿出一块不起眼的玉佩,成色还算不错,上头刻着骆字,玉佩通体圆润,似乎被人摩挲过成百上千次,可见爱惜与珍视。

“还给你。”

“姑娘?”

惊蛰大惊,这可是姑娘平日里最宝贵的。

陆云骆面色铁青,死死地瞪着陆云宁,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陆云宁,你耍什么脾气!”

这是他给陆云宁的十六岁生辰礼,素日里陆云宁几乎当做珍宝一样的随身带着,爱惜程度难能一见。

她竟然,说还给他?!

她将他送出来的东西当做什么?垃圾吗?

脾气?

陆云宁心中漠然。

她能有什么脾气,她如今是,半分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

毕竟,他们心中,她不配,不是么?

陆云婉自幼娇生惯养,因此生的粉雕玉琢,浑身上下都是高贵气质,活脱脱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她似乎总是笑着,每日都很开心。

而她每日都小心翼翼,担心得罪母亲,得罪兄长们,连陆云骆她都是小心讨好着,陆云骆不让她唤阿弟,说他只有一个阿姐,那就是陆云婉,所以她便如同下人一样,唤他六公子。

真是讽刺。

这玉的由来,也是一场笑话。

十六岁生辰那日。

陆云婉拉着她一起去了生辰宴上,大大方方的介绍她。

声音甜甜的。

“这是我姐姐,母亲说姐姐与我双生。”

“我的生辰,也是姐姐的生辰。”

生辰宴上人太多了。

她活了十六年,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害怕的不知所措,只能怯生生的跟在陆云婉屁股后头。

她看见母亲的眼里都是宠溺和纵容,父亲也难得开怀大笑,夸赞陆云婉懂事,乖巧,几位兄长也都纷纷摸着她的脑袋,夸她长大了,阿弟则是愤愤不平的瞪了她一眼。

似乎嫌弃她的出现,碍了眼。

人人都说陆云婉是天上明珠,看向她,却只是摇摇头,轻蔑一笑,不言语。

说,尽管双生,也有优劣,而她就是那个劣的,是个被妾室算计养残,上不台面的祸星。

陆云婉皮肤玉白,举手投足都是天真可爱,而她,风吹日晒,被打骂欺辱,手上的茧子发黄,瘦弱的跟干柴似的。

生辰礼。

因为她的到来,几位兄长都有些措手不及,临时给了她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儿,都是随身取的,但给陆云婉的,却是精心准备的稀罕物。

事后,陆云婉睁着乌亮亮的眼睛,看着如同下人似的她,大发慈悲的将母亲准备的上好云纱给了她。

“这是我给姐姐的生辰礼!”

她摸着那云纱,像极了没有见过世面的乞儿,珍惜的将它收好。

却不知,这是祸端的开始。

母亲带着下人,身后还跟着四位兄长和阿弟。

阿弟首当其冲冲进她的院子,将那一匹云纱拿了出来,怒斥,“你果真抢了阿姐的生辰礼!”

大哥眉眼阴沉,“本以为你乖巧懂事,安分守己,竟然不知你还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二哥沉默不语,瞧着有些病气,可眼底的寒意让她浑身一颤。

她颤颤巍巍的想要解释,“不,不是我...”

三哥上前猛地给了她一巴掌,生疼。

比以往任何的打骂都要疼,疼进了骨子里。

“我就知道将你接回来就是个错事,你就是来破坏我们一家人的好日子的。”

四哥吩咐下人将阿弟手里的云纱给剪碎,冷声道:“旁人沾染了的东西,不配再给婉儿用。”

她求救一样的看向母亲。

却听见。

“枉婉儿担心你一人,将生辰宴分你一半,你竟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些东西,岂是你该碰的。”

陆云婉可以,为何她不可以?

“是,是婉儿妹妹给我的,她说这是给我的生辰....”她想要小声辩驳。

换来的却是更难听的话语。

“少将你那一副上不台面的做派摆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婉儿性子纯良,少不更事,被你装腔作势所骗,可我掌家数十载,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如此心机深沉,此后你禁足梧桐院,好好闭门思过!”

母亲的声音言犹在耳。

所有人都偏向着陆云婉。

无论她如何懂事,却都抵不过陆云婉一句撒娇。

这样得来的东西,留着也是膈应人。

这玉佩上刻了陆云骆的字,当是当不得的,既然不能换银子,她自然也不想留着。

“不要?那我扔了。”

陆云宁作势就要用力扔出去,却被陆云骆一把夺过。

“好,好得很!你且等着!”

陆云骆被气走。

惊蛰哭着将药碗护着,生怕再洒了药渣,影响药效。

“姑娘,六公子平日里是跋扈了些,可姑娘不是说六公子小孩子心性,只需要哄着就好,今日为何...”

陆云宁左手手掌疼的厉害,冷汗直冒,不住的开始咳嗽。

惊蛰忙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说了。”

“惊蛰。”

“姑娘....”惊蛰泪流满面。

“日后,我们不需再讨好任何人。”

惊蛰抬手擦掉眼泪,重重的点头。

无论姑娘说什么,她都会顺着姑娘。

陆云宁左手掌疼的厉害,冷汗布满了额头,却是如释重负般弯唇笑。

惊蛰是侯府里唯一一个,将她的命,当做命的人。

可惜,她太懦弱,让惊蛰因为不小心烫伤陆云婉的手指,而被活活打死。

这一世,她定要护好惊蛰!

既然侯府无立身之处,那她就弃了这侯府,自立门户!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