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系统光速回应了她。

【明晚，你将彻底脱离这个世界。】

冷冰冰的无介质声音，曲乐嫣却听出慈父为女儿终于清醒的欣慰。

下一句，便是语重心长了。

【彼时灵魂抽离的过程会非常痛苦，剩余的时间，请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吧。】

曲乐嫣长吁了一口气。

“好。”

她不怕痛，她甚至需要痛。

或许只有狠狠痛那么一次，她才能刻骨铭心地记得，将所有爱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多么愚蠢之事。

褚翊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一如既往地关心：“乐嫣，你脸色很苍白，身子可有何不妥？”

曲乐嫣摇摇头：“没有。”

明明已经决定放弃，可酸楚还是沿着心脏一遍又一遍泛开。

“无事便好。”

褚翊顺势将她搂入怀中，轻吻她的额头。

曲乐嫣紧贴他的胸膛，鼻息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却夹杂着一丝陌生的熏香味。

这个熏香跟她的主人一样，霸道又张扬。

满心酸楚戛然。

“王爷昨晚为何一夜未归？”曲乐嫣身子不动声色地推开他，语气冷硬。

褚翊愕然一瞬，又故态复萌：“昨夜本王在军营忙了一夜，没注意时辰。”

抬眸的瞬间，他突然注意到墙上的画作，眼底闪过诧异的光，转过头跟曲乐嫣解释时，又平静无澜。

他说：“这些画作你不要多想，只是年少时帮她练练手。”

“嗯。”曲乐嫣还是捕捉了他刚才微妙的表情变化：“我知晓的。”

傍晚。

诗画雅集初办成功的庆功宴，在一番觥筹交错中结束。1

大家都意犹未尽，满脸喜色。

唯有曲乐嫣唇色苍白，后背还冷汗直冒。

其实从庆功宴开始，她的头就阵痛，像有一个小人拿着锤子敲打她的脑髓。

这跟她七年前刚穿来这个世界，灵魂附体的感觉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是灵魂脱离肉体前的征兆。

系统说带她走，她没想到，速度来得之快。

最后的告别，快得猝不及防，甚至她都来不及做让自己高兴的事。

而此刻，沈心竹，褚翊几个一起长大的儿时挚友，还在嚷嚷着换个地方继续游玩。

褚翊下意识看向曲乐嫣，寻求她的同意。

曲乐嫣拉了拉他的袖子：“王爷，我今夜身子有些不适，我们先回王府好吗？”

褚翊皱眉问道：“哪里不适？”

“头痛。”她揉了揉太阳穴。

“那我们回王府找个大夫给你看看。”褚翊柔声道，眼里却颇为失落。

人群中不知道谁啧了一声。

沈心竹走过去：“褚翊哥哥，等下先让下人送她回去，再叫个大夫看看，一点也不耽误嫂嫂的。”

“是啊，我们都许久没聚在一起过了。”几个儿时挚友附和道。

“可是……”褚翊犹豫了。

当着曲乐嫣的面，沈心竹用长甲不经意拂过褚翊的手臂，蛊惑道：“褚翊哥哥，你又不是大夫，回府也无用，难道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叙叙旧吗？”

她特意将“我”字加重，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褚翊瞳色一暗，又安抚地看向曲乐嫣：“乐嫣，要不你先回府上休息吧，本王晚点回。”

曲乐嫣只感觉全身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被抽干。

她第一次，温顺地点头：“好，那你今晚就痛痛快快地玩个尽兴。”

万花楼外。

褚翊牵着曲乐嫣的手，一起站在在楼外等马车过来。

他的手轻摸她发梢，叮嘱的语气满是不放心：“到府上了就让暗卫影七给我传消息，乖乖听大夫的叮嘱。”

曲乐嫣紧紧盯着他的脸，像要刻在脑子里。

马夫将马车开了过来。

褚翊为她掀开车帘，牵着她手送进马车内，放下了车帘。

曲乐嫣却忽然掀开车窗的帘子，突然开口：“王爷。”

“嗯？”褚翊不明所以看着她。

“再见。”

褚翊勾唇回应：“再见，等会儿就见。”

马车慢慢驶离，曲乐嫣的眼泪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再见，再也不见了，我的王爷。

……

另一边，褚翊轻快地返回了万花楼。

他们已经收拾好了。

酒塔叠放在桌子正中央，前面是摆开的椅子，赫然是先玩击鼓传花来热场的节奏。

第一轮是沈心竹拿到了传的那个酒杯，传给她酒杯的男子，出的问题是——在场有没有她心悦之人。

沈心竹勾着唇，轻晃着手里的就被：“有。”

几个挚友不约而同看向褚翊，他的眼里带着笑意。

第二轮，酒杯传到了褚翊手里，而传给他酒杯的人是沈心竹。

其中一个男子没忍住吹了个哨。

沈心竹笑着瞟了他一眼，又看着褚翊，眼波流转。

她紧靠褚翊，用仅他俩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敢玩吗？”

褚翊直勾勾看着她，丝毫不掩饰欲望。

他哑声道：“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