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老的担忧苏雪梨也有,但她洒脱地说:“要就继续编不要就算啊,我又没费本钱。”

老两口说:“是是是。”

苏国军看看一大兜糕点说:“分一半给你婆家带回去,剩下的给你哥家孩子送点。”

苏雪梨说:“我拿点给我哥家送去,我婆家不用,我今天不回去。”

刘凤英跟丈夫对视一眼:“那哪行,这还没出一个月呢,晚上不能住娘家。”

苏雪梨说:“我回来的时候跟他说好了的,他同意了。”

老两口不说话了。

刘凤英凑近闺女身边小声问:“昨个明深把药喝了吧?”

苏雪梨说:“喝了,喝得一滴不剩。”

刘凤英充满希望地说:“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大夫手段高明得很,他都说了明深没病,身体强壮得很,也许吃不了这七副药就好了......”

苏雪梨不自在地说:“我给哥家送糕点去了。”

晚上,重生回来的苏雪梨头一回躺在自己出嫁前的小床上,心里百感交集,从前在娘家的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

是的,出嫁前她很幸福,她是家里的老小,爹娘把她宠成宝,爹又会烧砖的技术,家庭条件比别家好,她很令人羡慕。

但是婚后,她灰暗的人生拉开序幕了......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马上一刀斩断和魏明深的婚姻。

但是,还得再等六天,等六天后她就可以跟父母说,他没治好,她必须离。

嫂子不在家,魏明月夜里潜入了哥哥的新房里。

她郑重地问魏明深:“哥,你还爱美芝姐吗?”

魏明深靠在枕头上看武侠小说,从书本上移开眼,叹口气说:“当然爱。”

“那你怎么不去见美芝姐,她可是等着呢,你不去她伤心坏了。”

“因为我现在是苏雪梨的丈夫,我没身份见她。”

“那你要是一辈子是苏雪梨的丈夫,就一辈子不去见她了吗?”

魏明深眼睛一闪:“怎么可能一辈子,我跟苏雪梨过不成。”

说罢烦躁地撵她:“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魏明月可不走,她追问:“哥,你说你跟苏雪梨过不成?啥意思呀?你们俩要离婚?可是我看你对她很好呀。”

魏明深目光严厉地扫她一眼:“这事跟你没关系。还有,苏雪梨是你嫂子,你最好对她放尊重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魏明月缩缩脖子,“我还不是为了美芝姐,你跟美芝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算哪根葱。不过你让我尊重她我就尊重她好了,反正也不会太久......哦,哥,你就跟我透露一下呗,你俩啥时候能离呀?”

“给我滚!”

魏明月噗噗腾腾跑出去了。

但她还是很开心,因为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原来哥对苏雪梨不是真的好,他早晚不要她。

厨房里母亲又在熬中药,魏明月凑过去问:“娘,你给谁熬中药啊?”

小姑娘家可不能让她知道,曹麦子就哄她说:“娘老毛病犯了,熬几副药吃吃。”

魏明月“哦”了一声回自己屋了。

曹麦子看着这个闺女叹了口气。

这个闺女跟她哥简直不是一个娘生的,儿子长得几个村挑不出一个的好模样,闺女却埋汰得很。

单眼皮,小眼睛,脸又黑又大,厚嘴唇,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个子还挺周正,不高不矮,但头发又黄又稀,两根辫子不比筷子粗。

就这样还爱打扮,好吃懒做,找婆家挑挑捡捡的,结果是像样的人家看不上她,差的她死活看不上人家,都18了还没对象。

但她一点不急,还说一般人配不上她,她要找的丈夫比谁都好。

仗着自己上过一年初中,非想着当村里的民办老师做文化人,这样又有面子又不用下地了。

等闺女进她自己屋了,她端着熬好的药去儿子屋,又看着他喝药。

趁着儿媳妇不在,她语重心长地劝儿子:“小儿啊,娘知道你娶雪梨不如意,但是娘亲眼看见了,这几天你俩不是处的挺好嘛。

这孩子呀,长得那模样越来越舒心,看那一对眼睛水灵得跟玻璃珠子似的,性子也好,说话干脆,还知道疼人,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呀。

可比那个镇东街支书的闺女好一百倍,看她那狐媚样儿,那瞧不起人的眼神,那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咱家庙小,装不下她这么大的菩萨。

再说,雪梨一家人多好呀,你有病都不嫌弃了,人家爹娘还带你去看病,人家还出钱。”

魏明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呐!

他们要我这个没病的人吃药,难道我还拿钱吗?想想就生无可恋。

“哟,光顾说话了,药该喝了。”曹麦子把药送到儿子嘴边。

魏明深闻见就想吐,哀求:“娘,我能不喝吗?”

曹麦子脸一沉,“不能,不喝病哪能会好,爹娘啥时候能抱孙子。”

魏明深叫苦:“干嘛非要抱孙子,有什么好啊。”

“你个熊孩子胡说八道,那养儿子不想抱孙子呀。趁着爹娘年轻,把你的孩子带大,等我们走了也安心呀。快喝,娘喂你。”

魏明深又在老娘的监督下咽完一大碗苦药。

谁能理解没病吃药的苦,嘴里苦,心里更苦啊!

哼,她倒是舒服,我吃药她看笑话。他隔空对她发狠。

忽然,他想,这时候她在干什么呀?是跟我一样躺在床上睡觉还是干什么呢......

苏雪梨在自己的床上一夜睡到大天亮,但她醒了还不肯起床,非等着娘叫她起床不可,她想听娘叫她起床的声音,想重温那幸福的感觉。

“咯咯咯......咯咯咯......”院子里的鸡叫着吃食。

“咩咩咩......”圈里的羊喊着要吃草。

“嗷嗷!”槽里的牲口吆喝着快给它添料。

然后是爹娘的忙碌声和偶尔的说话声。

这一切多少熟悉。

这一刻她发誓,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守在这个家里陪着父母老去,送他们入土。

“叫她起来不,还是再叫她睡一会?”娘的声音。

“起来这么早干嘛,天还冷,等会再叫她。”爹的声音。

“饭做好了呀。”

“在锅里捂一会。”

“那等会再叫她吧,这孩子就爱睡懒觉。唉,闺女嫁了人到娘家才能睡懒觉,有娇闺女没娇媳妇......”

苏雪梨流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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