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巧遇得母讯

埋葬了周妈,五福觉得一片茫然。

合州,麻城,这里不过是葬着李佩仪青春美梦的梅林。

自己的故乡大王村,自己的爹娘,又在何处?

李佩仪之前所说的遇见娘亲,会不会只是引导自己离开霍家?

“五福,你听我说!那个秘密,可能不是真的!而是一个圈套,周妈设下的圈套!”童峥持着她的两肩,认真地对她说。

圈套?不会,明明自己当时是拿过小鞋子,醒来的当天夜里,霍昭也很紧张地问过自己有没有拿过鞋子,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解释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霍家会这么蠢吗?

让一个孝子背上生死重责?如果,自己当时一不小心将此事泄露出去,霍家岂不是满门抄斩?

经过与童峥的朝夕相处,五福不仅学会了解除厚厚的面具,真实释放自己的情绪,还学会了冷静分析,用心而不是紧紧用眼睛去看一切。

“我会慎重的!”五福重重地说出这一句,心中有些失望。童峥对霍子琳有时排斥有时维护,对霍家一向是维护的,在霍家出事时,尽管会谈条件,还是会及时出手相救。他劝自己,是真正担心自己受伤害,还是为了他自己?

童峥敏锐感觉到了她话里的负气,也明白她的意思,却不辩解,只催促她回去。

两人共乘一匹白马,急速奔驰,一路无话。

晚上,两人默默对坐,在小客栈吃饭。

一支飞骑从客栈门口驰过,远远听见街市鸡飞狗跳的声音。

“明是兵,暗是贼,在他们眼里,人命不是人命!”一个老人叹息道。

五福听着这声音耳熟,循声望去,店门口桌上坐着一位灰白袍子老人,一边斟酒一边摇头。

“张大爷!张大爷!”五福一眼认出了他便是三月初路上偶然遇见的那位教书先生,亲亲热热地走到他跟前。

老人抬头,目光如炬,一眼望见了五福及五福身后英气凛凛的童峥,心中不由打了个特,还没有回答,童峥已经大步过来,抱拳行礼:“张老先生有礼!”

“殿下有礼!”张先生慌忙起身回礼。

三人便坐在一桌闲谈。

五福好奇地望着他们,自己都还没有介绍,张大爷居然知道童峥就是王子,常言说教书算命本是一家,果然不假。

五福却不知道,这张大爷叫张青峰,本是先帝废太子福王景燿的恩师,在福王被废景炅登基之后,曾经在朝堂大骂何超之李志冲等顾命大臣擅改先帝遗旨,李太后在帘后一笑了之,只道他书生意气,未解先帝深意,依旧留任。张青峰丝毫不给太后面子,摘冠归去,多年来一直闲云野鹤,四处游荡。

童峥还是多年前曾听霍僧达骂起张青峰时候提过,他左边脸颊有三颗白麻子,今日一见,马上想起,原来他便是张青峰。

五福提起自己寻亲之事,张青峰立刻满目敬意,道:“姑娘念念不忘生身父母,的确是不忘本,不比那忘恩负义、卖主求荣之辈!”他告诉五福,三个月前坐船,遇上一个船娘,闲谈之时,提起姑娘大王村寻亲之事,那船娘十分激动,说自己家乡的确有座大王庙,自己有个女儿名叫阿福,离散时不过六岁。

“娘亲!”五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在这路边小店得到了娘亲的信息。她继续追问娘亲究竟在哪里。

张青峰道,自己与船娘没有说几句,那船夫便上来,凶神恶煞地斥骂她,她赶紧躲回后舱准备饭菜了。后来,船夫拘得紧,她一直没有出现,不过那是素水河三尺崖附近的一艘小船,沿途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五福感谢不迭,要不是他,自己也无法明确娘亲还真正活在这世上。“呵呵,说到底,老朽还得谢谢姑娘帮我出头呢,要不进了大牢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张青峰年须微笑。

五福并没有在意到童峥望着老人时的凝重神色,只一味沉浸在幸福之中,娘!我一定来找到你!

正在这时,急速的马蹄又飞驰而来,停留在客栈门前,正是不久前疾驰而过的骏马。几个军官匆匆奔进来,一扫视店内,直直走到童峥面前,跪倒,恭恭敬敬行礼,道:“皇上命我等请殿下火速进宫!”手掌一翻,现出了宫内护卫的金牌印记。

“殿下,保重!殿下胆大心细,宅心仁厚,雪灾中救了我大周万千子民,相信日后同样以两国黎民福祉为重。”张青峰持着酒杯,斜眼对童峥道。

童峥恭恭敬敬还了个礼,拖着五福匆匆离去。

一路上,童峥眉头紧皱,默默无语。

五福几次要开口问他,想想又压下来了。

皇上催得这样急,不知有什么要紧的大事。

不断交换驿马,昼夜奔驰,五福渐渐支持不住,昏昏沉沉的,睡在童峥怀中,忽然间觉得背后一冷,迷迷糊糊间,童峥对自己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又听见兵器相加的声音,连忙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下方火星闪烁,童峥正在与人交手。

她心中一惊,才发现自己竟是坐在大树上的一枝三丫杈上,赶紧用手扶住,紧张地盯着童峥与人交手。

童峥武功高强,虽然以一敌十,依旧占着上风,转眼间,已经有三人倒在地上。

“加油!”五福低声说,生怕敌人发现自己躲在树上。

忽然冷风骤起,她还没有回过身来,一把钢刀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又冷又重。

五福想也不想,手一松,一翻身,就往地上跳下去。只要脱离了杀手的束缚,她就不会是童峥的负累,只要争取一点点时间就足够。

“五福!”童峥心神俱裂,不顾杀手的拦截,往五福的方向弹射过去,肩上中了一刀。

五福想错了,跳下还没有一尺,她的手臂就给人抓住了,轻轻一甩,她整个人划了一个弧形,又回到了树上,对着一张冷冰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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