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

雪后初霁，阳光正好。

绮暄一大早就过来请五福出去花园打雪战。李佩仪笑笑，点头答应让五福去看热闹，但不许参战：“小心你福妹妹额上的伤。”

“伤口还痛吗？子琳他们，也太不懂事，往后你避着他们点。”李佩仪问，充满了怜惜。前些日子霍子琳带头捉弄五福，五福额上受了伤，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伤疤。

“早就不痛了。”五福答。她用右手的手指，慢慢摸着刚才被李佩仪摸过的伤痕，原本硬硬的伤疤暖暖的，痒痒的。她也开心地笑起来。

绮暄吐吐舌头，望了望五福，目光中充满歉意，禁不住伸手轻轻撩起她的刘海，瞧了一瞧，担心地说：“这伤，能不能好？”“你这猴子，这会儿倒来担心了，还不是你们几个做下的坏事？小心着，再磕坏了仔细我去老太太跟前告你的状。红豆，你仔细跟着福小姐，她要是敢乱动，你就揪她回来见我。”李佩仪笑骂道。

“如今，我们都是好朋友了。”五福替他们分辨，生怕李佩仪不许自己出去和他们玩耍。如今，他们确实是好朋友了，就算霍子琳，也不与自己为难，事事顺着自己，有好吃的也不忘自己一份。

李佩仪点点头，又嘱咐了一番。

几个人都答应着，往花园中来。

绮暄将霍子琳、绮晴及自己的庶出孪生兄弟霍子珅、霍子琰都拉来了。后花园中，一时热闹非凡。绮晴走过来，也仔细看了看五福的额头，叹息着说：“疼不疼？都怪我哥！”

“不疼了，没事。不像你们，个个都跟瓷花瓶似的，磕不能磕，碰不能碰。我啊，我从小摔惯了，就是石头人！”五福夸张地大声说。

呆立一旁的霍绮晴道那伤疤随着人长大会越长大，到时可不得了，再长的刘海也遮不住了。

五福听了，也心下着紧，禁不住轻轻去抚摸那伤疤。霍子琳默不作声，呆呆望着她的额角。

“晴妹妹倒来胡说呢，伯娘那儿什么好药没有，搽一搽，过几天也就好了。琳哥哥这会儿倒来担心了，之前做坏事时最起劲的就是你。”霍绮暄不依不饶揭霍子琳的老底。

霍子琳面红耳赤，往这边看一眼，别过脸去，只道：“你们玩归玩，小心了墙角那片红花。”

“知道了啦，那是你的宝贝，你咏过诗的，老太爷也赞过的，我们避开就是。”绮暄嘻嘻笑着。

五福观战，霍子琳摇头也不肯参战，绮暄大喊扫兴，她与绮晴一组，与孪生兄弟对打。她与绮晴都比孪生兄弟大，无奈那两兄弟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身手灵活，竟将她们打得落花流水。

“琳哥哥，快来帮忙！”绮暄喊道，一不留神，脸上重重着了一雪球，她也顾不得求救，弯腰拾起一捧雪，团了团，就往对方砸了过去。

“哥，帮帮忙好不好？”绮晴也伸出头来求救，同样脸上挨了一下，她哎哟一声惊叫，差点跌倒在地，嘴扁了扁，滚出两滴泪，赶紧躲在绮暄身后。

霍子琳沉着脸，一声不吭。

五福忍不住想下场，想想李佩仪的叮嘱，又见一旁的红豆虎视眈眈，便走了几步，凑到霍子琳旁边，道：“大少爷，你去帮忙？”

霍子琳横了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此时场中的孪生兄弟一边欢呼一边继续掷雪球，好不得意。而绮晴只顾抱头躲避，绮暄双手难敌四手，气得哇哇大叫。

“绮暄，我来！”五福喊着，就要冲下去。

“不许去！”霍子琳出手如电，一下子钳住了五福的手臂。

五福挣扎着，骂他胆小鬼，又不许人去，忽然觉得不对劲，仔细回想了下方才的声音，阴阴森森地瞅着霍子琳笑。

“笑什么笑？笨蛋！”霍子琳骂道。

“哈哈，哈哈，你掉牙齿了！”五福笑得合不拢嘴。

霍子琳第一次说不许去三个字，她觉得奇怪，与平日声音不同，想了想，便逗他说话确定下，果然，霍子琳的下门牙掉了一只。

霍子琳见她如此可恶，气咻咻将她的手一晃，松开了，自己捂住嘴巴。五福丝毫不在意，追问他掉下来的牙齿下落。

霍子琳摊开右手，手心处有一只牙齿。他临出门时觉得嘴里怪怪的，门牙似乎松松垮垮，用手一按，一颗牙齿掉了出来，不知为什么，一直捏在手心。

五福还没有看清楚，霍子琳手一敛，用力一抛，那牙齿画了道弧线，掉进了雪地中，离孪生兄弟不远。其中一个刚好腾腾跑过几步，那牙齿连影子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