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害怕观众的笑声

听起来确实很小众，尤其我几乎是在后台长大的

儿时坐在那的我以为笑声让我不舒服只是打扰我看书写作业了

上学期在图书馆，我却突然听见人群爆发的笑声

眼前父亲的脸笑眼弯弯

我蹿起来，座椅倒下发出巨响，一切重新安静下来

看着大家循声疑惑的眼神，我将座位恢复原样，抱着书本逃离现场

坐在图书馆前的湖边，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父亲永远都是上一秒哈哈笑着鞠躬下台，下一秒穿过下场门冷脸瞪我

台上耍乖卖笑的他，和台下几乎没有和我说过话的他，到底哪个是真实的

我的感知突然像被塑料袋包裹了起来一样，一切都雾蒙蒙的，每一次震动都只留下摩擦带来的沙沙作响

湖边的清风变成我这半年来最后的宁静

耳边的笑声越来越频繁，声响越来越大，

后来声调也变化了，逐渐变成嗤笑、嘲笑和狞笑

第七次在深夜睡梦中惊叫睁眼时，

我听着舍友试图压下怒火的叹息，

意识到我和那时在后台试图安静写作业的我一样，又一次无处逃离

我曾向老师寻求帮助，可得到的结果无非就是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再来

我曾偷偷跑到医院寻求答案，可医生看着手里的结果叹息，

他说再进一步就是精神分裂，问我如何治疗，又问我家长在哪里

我家长在哪他当然在台上

他的炽热永远只在他的四方舞台，

不像我出逃半生，最后依然狼狈地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