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或许是乔知淼的识趣叫程砚深满意。
晚上参加一个长辈的寿宴，程砚深愿意带她一起去。
18岁至今，整整七年，程砚深终于允许她再次坐上他的车。
加长版的林肯，车牌5个8，在京圈谁见了都会让步。
乔知淼上了车，男人身上的檀香就包围了她，像极了她曾经坐进他的怀抱。
她放缓呼吸，特地挑选最右的窗边坐下，和程砚深隔了一个人位置。
落坐后只看向窗外，默默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可从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她一上车，就粘着程砚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同他分享各种各样的事，交了哪些朋友，做了什么开心的事……
她喜欢他溺宠看着她，那纵容的笑意。
现在，她不会了。
如他所愿，她会跟他保持距离。
“怎么不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内太安静，程砚深竟然主动搭话。
乔知淼扭头看向他这边，却没和他视线对接，低眉顺眼问：“您有什么吩咐？”
话落，车内气压更低。
只有程砚深拨动佛珠的顿声。
几秒后，他才冷问：“你又想闹什么？”
虽然他的语气很淡，但乔知淼还是听出来，程砚深生气了。
但她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他们保持距离，难道不是他的要求？
她也不想费心思去猜原因，只顺着他的话说：“抱歉，我可能有点累。”
“累就好好休息。”
之后一路无话。
乔知淼阖眼遮住不自在，满车的檀香叫她无时无刻不敢放松呼吸。
好在到了宴会现场，程砚深就没跟她一起了。
给长辈拜寿结束，乔知淼躲到茶室的阳台休息。
她不怎么会人情交往，从前有爸妈护着，后来有程砚深护着，她哪怕不交际也不会被怠慢，但七年前她和程砚深闹翻后，就没少被奚落。
大多骂她不要脸，不顾人伦上赶着倒贴程砚深。
起风了，初夏的晚风还是有些冷。
乔知淼正要走，刚要推门，却听见茶室内传来对话。
“程哥，苏慧颖长得有七分像知淼，但远没有知淼漂亮，小姑娘的对你的心思大家都看在眼里，你都打算还俗了，干嘛不选知淼？"
乔知淼顿住，这个问题昨晚她也想问。
五年前，她一支飞天佛舞，成了火遍全网的‘飞天菩萨’。
苏慧颖是影大的学生，打着‘小菩萨’的称号出道。
程砚深为什么要个赝品也不要她？
到现在，她已经不执着答案了。
这时，程砚深淡漠声音响起。
“她们没有可比性，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乔知淼以为自己会痛，但她却还真镇定自如站在这里，继续听他们的对话。
放下程砚深，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难。
晚上十点，宴会结束。
乔知淼在阳台上吹久了凤，回澄园就发烧了。
迷糊中，她下意识握紧手腕上的菩提佛珠。
这是她16岁那年冬天高烧不退，程砚深在寺庙跪了一晚上求来的，从此，她就没怎么生过病。
佛珠的沁凉抚着燥热，她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被一整喧闹声吵醒。
乔知淼按着眩晕的头，带着病态的苍白下楼。
却发现院子里种的粉色勿忘我都被拔了。
粉色勿忘我的话语，是永远的爱。
是她18岁那年让人种下，当时她以为自己会一直爱程砚深，也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接受她。
鲜艳的花被连根拔起，花瓣落进泥土被碾碎。
像极了乔知淼这些年纠缠程砚深，被踩落的情意。
“乔小姐。”
柔美的女生打断乔知淼的思绪，她扭头，就见穿着白裙子的苏慧颖冲她微笑走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乔知淼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她很快就离开这里了，无意和乔知淼多说。
转身朝外走，又听苏慧颖问。
“对了，砚深说白玫瑰衬我，以后院子改种白玫瑰，听说勿忘我是你喜欢的，你不生气吧？”
乔知淼顿步，捕捉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炫耀。
这时，程砚深拎着风衣外套走来，体贴给苏慧颖披上衣服：“山风凉，你还咳嗽，进屋休息吧，我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没事。”
苏慧颖小鸟依人握紧男人怀里。
程砚深低头温柔给怀中人扣上衣扣，似乎忘了旁边还站着乔知淼。
直到要进屋，他才扭头凝了乔知淼一眼，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淡淡道：“你也顺带让医生看看。”
“谢谢小叔，不过我约了经纪人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乔知淼没兴趣做他们的电灯泡。
之后一周，乔知淼没再回澄园。
直到三年一度的影后奖评比，她又见到了程砚深和苏慧颖。
经纪人林珊的脸色很不好看，和乔知淼说，原本乔知淼拿这个奖杯板上钉钉，偏偏程砚深中邪了为了苏慧颖掺一脚。
乔知淼和公司签了协议，如果拿不下这次的奖杯，就要打破这五年拍戏的底线，要接亲密戏了。
很快，主持人宣告——
“恭喜影后奖得主——苏慧颖。有请程总上台颁奖！”
乔知淼心里没有多大的波澜。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程砚深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是多高调。
苏慧颖喜极而泣，领奖后挽着程砚深的手站着，感谢完了一圈人，吸引够了羡慕的目光，最后望向乔知淼。
“其实今天，我最要感谢的是乔小姐，不知道能不能收到你一句祝福？”
聚光灯打在乔知淼身上，大家纷纷看热闹。
这五年，乔知淼对程砚深高调示爱，谁不知道她爱惨了他？
如今被程砚深官宣的女友点名打脸，乔知淼能绷得住？
可乔知淼却优雅站起身，迎着台上那道不可忽视的深邃目光，只很平静回一句：“恭喜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