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解释自己
当晚,宋江没有回到玫瑰园小区来。我躺在床上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他也没有回来。其间,我有很多次冲动的……
我是那么的想打电话给他的,问问他——你究竟在哪里?长夜漫漫,难道你就注定是一个不回家的男人?你在干什么呢?我的满肚子疑问化成了夜晚的雾气匍匐在窗户上,它们可怜兮兮地一齐看着我的孤独。
喔,孤独是可耻的,我可耻吗?
我看着窗外漫天的星光无法入睡。我猜测着他的夜晚是怎样的一个夜晚,和我一样是不是也很无耻?或者说,他的夜晚是怎么来安排的?他的身边有女人吗?如果有——那他就不是孤独的,至少他的身体就有了一个很现实的安慰,他的身体很温暖,他有一个孤独的出口,他就不是无耻的。
我糊里糊涂地想着……无耻地想着,因为我的身体是孤独的,我不温暖,也没有孤独的出口,我容身的整个宽大的卧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自己的呼吸。我的呼吸也很无耻。
有那么好几次,我已经把床头柜上的电话拿起来了,可是,我又很快地放下了……夜深沉,我的叹息清晰可辨,我的忧伤清晰可辨,我的叹息和我的忧伤占有了我的睡眠,我觉得自己的呼吸是那么的粗重,可我还是忍住了。
我对自己说,我不应该在一个男人的面前暴露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软弱——让他感到我还是那么的在乎他,我干嘛要那样呢?我是我,我是师晴晴,“腾达”贸易国际集团公司现任总经理的师晴晴,而不是红海街道的什么民政主任。我已然告别了猥琐的过去、旧貌换新颜了!尽管我现在只是刚刚开始……就象一叶扁舟驶入了喧嚣的大海,不管它了,未来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也好,前程似锦也罢,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负责,我自己来承受……
呵呵,其实,我也多次扪心自问的:我是真的在——在乎他吗?在乎我的丈夫宋江吗?他是我的丈夫——是这样的吗?我也要情不自禁地怀疑一番了,如果我是真的在——在乎他,我就不应该和欧阳父子有那种无耻的关系了,这个世界真奇妙的,人也是奇妙的,世界无法解释自己,我也无法解释自己。喔,我对自己说,那就不要解释好了,不要说了,说了有什么好?人是世界的一部分,应该与世界保持一致,不要解释的就不要解释,就象中国历史上的契丹民族,这个民族被金消灭后,它什么也没有留下,一点一点的文化都没有留下,它神奇地消失了,于它而言,它本身的被消灭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态度,它无法选择被消灭的命运,但是它选择了尊严的离去,那就是什么都不留下来!
我漫无边际地想着、想着……我甚至想,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法看清,故此我也对自己这个人无法看清。我是我自己的陌生人G呵,这句话是宋江说过的,难道我在精神上已然进一步的接近他了?
凌晨的时候我睡着了。
我想我睡着——这应该是真实的,因为我一直是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上床前,我没有关上卧室的窗帘,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看到满天的星光,夏夜就是这样的,星光灿烂,夏夜的浪漫通常是通过漫天的星光来闪烁的。我终于在星光中入睡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经飞了起来……
我在星光中漂浮着,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星星,每一个星星都对我张开了双臂,向我表示了欢迎,可是我都婉拒了,我就在星光中穿行着,我的心情良好,嘴巴里也哼出了歌,我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够轻盈地飞起来真是最大的幸福……
我就在这幸福中飞着,唱着歌。
一个疑问涌上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在飞吗?或者,我的飞行技术高超吗?想着,我就在空中试着玩起了花样,比如说——我翻起了跟头,我头朝下,看着地球……喔,地球也很好看的啊,也是亮光闪烁的,我猜测在地球的亮光中,亮光中的某一个微弱的地方,宋江一定隐藏在那里的,他现在睡着了吗?他象一个婴儿一样在地球上微弱地生存着……喔,我忽然开始可怜起他来了。
我继续飞着,习惯着各种陌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