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让我一次次紧闭双眼
漫长的等待其实真的是很寂寞也很痛苦的,李海芸突然的不来了,她似乎嗅到了什么,我忍着、强烈地忍着——我几乎想对警察提出来,我要见她!我要见李海芸!
我正烦躁不安的时候,一个人来看我了,遽然是他——宋江。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你恨我吗?我猜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心。
我只有冷冷地不做声,低着头,我的眼泪要流出来了。
宋江递给我一张纸,上面是他写的心里话,他淡淡地说你看看吧,我写了一个晚上的。由于他不知道对我说什么好,故此只有写诗。写诗是他多年之前的爱好,现在他又开始写诗了,每天都要写几首的,唯有如此,他才觉得现实生活才有意义。
他说他喜欢去“云上”读诗,那个地方有两个虔诚的读者,一个是王红艳,一个就是宋君。现在他不客气地说,他有两个红颜知己,应该感到很幸福的,而且欧阳董事长也派人找到他了,叫他重新回去工作,他想了想,终于说先缓一缓吧,他要调整一下自己。他对自己的过去——这15年来的所为还是糊里糊涂的。
他经常想,想的头都大了,他能的想到的还是很少、很少,甚至他都想不起王红颜来,那个美女记者的死让他很震惊,他当然很伤心的,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他的伤心究竟是为什么。还有,他总觉得有一个女人是与他大有关联的,这个女人就是我,故此他想来想去,就来看我了。
他对我说,与其他是来看一个女人的,倒不如说是来看自己的过去的,可是来了之后,看也看了,他还是什么也看不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是不是?他征询我的意见。
他这样表述自己的时候,我就顺便的用眼睛扫视了那首不知所云的诗,心里想:宋江的老毛病大概又犯了。那首诗全文是这样的:
沉默,让我的耳朵里塞满了棉花
沉默,让我一次次紧闭双眼
沉默,让我在保持对一切事物的冷漠中,不忍卒看
憔悴受伤的你
沉默,让你在一堆蒺藜的阴影中
满身是血,尴尬经过
沉默,让我的内心充满了后悔的浆水
沉默,让我的记忆走失之后,又在十月深夜的星空中,孑孓独立
沉默,让我的遒劲的大手,有理由握碎
尖锐冰凉的青花瓷,两滴大颗的泪珠扑簌而下
沉默,让你把对我的刻骨的恨
涂抹在这个深秋季节的,落叶的喉管里
沉默,让我在脆弱和昏沉的午后光线里
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心安理得的白色固体
沉默,让我无语地走在街道阴鸷的背景中,喉结里发出了
痛楚蠕动的声响
沉默,让我坚信自己实际上已经睡着,即使饱经风霜的脸上
露出了漫不经心的笑容,让别人看起来很轻薄,很无耻,很假
沉默,让你优先我一步,冲动地想要拥有一个
有尊严的死,并把自己妖娆的躯体呈现给现实中的,最真实的镜子
沉默,让我多想当你的面,亲口对你说一声
这个世界上最庸俗的三个字:对不起
沉默,让我在用鞭子拷问自己的灵魂,接近上帝的瞬间,感到了时间的苍老和孤独
沉默,让我救赎的泪水在透彻的凉中,和在无尽深渊一样漫长的等待中
类似于我们的内心,焰火一样,逐渐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