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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阴霾

菱月气赳赳的回到皇子府的时候,正碰到韩祈傲一个人站在亭子里喝着茶。阴冷的天气中,他的表情越发的冷默,连手中的那杯茶水都似乎已经被冻住,没有了热气。

她不知道,他在这里已经在此站了三个时辰了。风寒露重,他只着了单薄的外衣,却丝毫未感到有一丝冷意。或者说,是因为他周身都已经充满的寒意,冷的彻骨。每次想到她泪眼朦胧,因他的误解而伤心的时候,他的心便有种无法呼吸的痛楚。

更加心痛的也许还不是自己无缘无故对她的责骂,而是当他终于知道自己错怪了菱月却还是没有办法的要假装狠心的对待她的时候,那样的滋味,痛彻心扉。

是的,他知道自己错怪了菱月。因为今天,他那么凑巧的在花园里碰到了那个经常来给菱月送蛇的中年男子。所以,一切已经真相大明。

可这真相,是来的太迟了,还是太早了呢?

看到菱月时,他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喜悦,但也只是一瞬间。甚至,连菱月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丝喜悦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股冷漠,带着莫名的疏离。

“给皇子请安。”缃儿浅浅的福了福身,顺便偷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菱月。

“嗯。”韩祈傲淡淡的回应着,眼睛艰难的从菱月苍白的脸上移开。侧了侧头后吩咐身旁的小广:“小广,本皇子不是让你去请如玉的么?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动?”

“嗯?”小广楞了一楞,却没有动,只是纳闷的想:皇子在亭子里已经站了一下午了,什么时候让我去请如玉姑娘的?真不知是他忘了,还是主子忘了。

“怎么?本皇子说的话你没有听到么?去请如玉姑娘啊。”一记炸雷在四个人中响起,韩祈傲瞪大了眼睛怒视着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广,从来都没有过的暴怒。

“是是,奴才这就去请。”小广吓的哆哆嗦嗦的跑下了亭子,往如玉的住处而去。

菱月抬头看一眼亭中的韩祈傲,低沉的声音道:“都这么晚了,天这么冷,如玉伤刚好,你让她又受了风寒怎么办?你对我有怨气,却又何苦糟践别人?”

韩祈傲扭过头来看她,道:“皇子妃是在关心如玉,还是因为你良心上过不去想要补偿?可是,你觉得还有用吗?杀了人,再说愿意补偿,你以为还重要么?”

“有没有用你说了不算!”菱月高昂着美丽的头,道:“我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祈傲,你没有权利管我。你要知道,我站在这里受你气的日子不会太多,你也不用太得意。”

不给他回嘴反驳的机会,在他愣神的那一刻,她已经决然的转身奔回来自己的房间。不能再多待一秒不是吗?怕自己又忍不住因为他对自己的冷酷而伤心流泪,她不想再为他留泪,一滴也不!

眼睛不经意的瞟向孤零零挂在墙上的那副《梨花落》,有多久没有见到这幅画了?她记得当时这幅画拿回府的时候就被韩祈傲给借了过去,什么时候拿过来的她都不记得了。也从来没有注意到画中静立在梨花树下的女子,竟然有着如此寂寞的神色。

“梨花落,愁断肠。”她轻轻的念着画纸上的这几个字。她从来没有见过梨花飘零的样子,所以也不知道子谦在画这幅画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轻轻的叹了口气,知道又怎么样,现在不是连子谦都要离她而去了,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要抛弃她了呢?

窗外,风吹花草摇曳,偶尔有几只飞鸟从面前掠过。夜幕降临,没有月光,这样的时刻,总是显得过于悲凉,适合一个人静静的哀伤。

子谦静静的站在河边的柳树下,目光沉炬,眉睫里缩满了心事。微风轻拂过河面,吹皱了一池碧水,也吹皱了他此时的心。

身后,巫天轻轻的从远处走了过来,灰色的道袍包裹着清瘦的身体,脸色的表情也异常的淡漠。只是在看到子谦落寞的背影时,他还是忍不住心疼的叹了口气。

听到身后的叹息声,子谦并没有回头,仿佛早就已经深知巫天的会来,开口喃喃的问候:“巫天师兄,你来了。”

“子谦,你在这里是要等我么?”巫天慢走几步上前,与子谦平行站立,只是他并未看他,而是将一双明目投向了他所探望的方向。

“是的,巫天师兄。”子谦轻轻的回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会来。”

巫天面带惯有的笑容,扭头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你不是巫师,没有我们能够洞察别人心里的本事,不是么?”

子谦的眼睛一直眺望着远方,轻轻的开口道:“因为这个地方很像家乡的蓝水湖,一样的碧波荡漾,夏天的时候荷花满池,冬天的时候寂静如斯,很美,很美。”

“你在想家么子谦?这么久了,也许家乡已经便了样子。”巫天的眼睛随着子谦的视线落在湖河面上,暗夜里河面上的风吹而起的波澜星星点点,煞是美丽。

子谦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后回道:“我只是想起当初在蓝水湖边我对冽的承诺,我答应他一定会找到拥有无生佩的人来解救玄月国的子民。那些话还言犹在耳,而我却仿佛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其实,也不过这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我,却总觉得好似已过了很多年,好像,一千了。”

“人总是会变。”巫天安慰他:“谁都不会料到多年后的事情会有什么转变。子谦,你不该这么忧伤。你对玄月国的承诺也不该成为你的负担。”

“是么?”子谦轻轻的叹了口气:“可我总觉的对不起冽,对不起玄月国的人。”

“子谦,你找到那个拥有无生佩的人是么?”巫天眼神凌厉的盯着子谦,他知道子谦一定会找到那个拥有无生佩的人,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确信。

子谦挑了挑嘴角,却怎么也无法挤出一丝微笑,只是紧张的问道:“巫天师兄,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到底要怎么才能破了玄月国的诅咒。只是需要无生佩么?”

“不只是只需要无生佩那么简单。”巫天摇头否绝,道:“想要破解玄月国的诅咒,最关键的还是需要一条鲜活的生命,是那个拥有无生佩的人的血。”

“什么?”子谦楞了一下,这句话简直有种惊天霹雳的震撼。他顿了顿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用颤抖的声音问:“你说的可是拥有无生佩的那个人的生命?”

“不错。”巫天回道:“拥有无生佩的人,其实本身就存有破解玄月国诅咒的灵性。她与无生佩是同根同生,单有无生佩或者单靠拥有无生佩的人,都不可能达成那种力量,只有二合一,才能永久的化解诅咒。保玄月国子民的安全。”

“那、那就是让她死?”子谦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他有些颓然的椅了几下。心道:这真的是躲也躲不掉的命运么?用一个人的死亡,来洗刷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太残忍了,不是么?

巫天上前轻轻的将手搭在子谦的肩膀上,道:“子谦,她注定是为了玄月国才生的。即便要逃,也永远逃不掉。你与君主都是她今生最致命的敌人,是你们两个人身上的灵气,才使得无生佩穿越任何障碍,来到你的身边。”

子谦凄凄一笑:“原来,竟是我在害她。”

巫天看着子谦凄然的表情,仿佛已经明白了他伤心的理由,便道:“子谦,人生之事总是有得有失,你要把握平衡也许很难,可是,你可以选择一条更接近自己内心的路。”

“路?”子谦有是一声冷笑,道:“我有得选择么?”

“为什么没有?”巫天突然提高了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道:“你已经选择了,你的选择就是你的不忍,你不忍心去伤害的那一方就是你所选择的那一条路。子谦,我说过,没有人可以阻止你去做什么。你要怎么做,巫神其实也早就已经为你注定好。”

“是,早就已经注定好了。”子谦喃喃的重复着巫天说的话,一边蹒跚的往回走,一边又道:“从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好了,注定好了。”

“子谦。”巫天在他身后喊他:“如果有一个人或者有一个事让你很为难,你可以放弃。你记着,人只要按自己心里的想法去做事就永远都不会错。”

子谦听了巫天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往前走、往前走。

身后巫天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子谦,大巫师说的没错,你要做什么,巫神其实早就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你无须自恼。”

风,呼啦啦的吹起了巫天的道袍,也吹落了枝头的树叶,却吹不散围绕在人们面前的忧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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