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墨非,你的真心自私的伤人

墨非目光紧锁着她,鹰隼一般,一瞬不转。

立夏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一丝情绪,不是愤怒,不是生气,只有失望。

那缕失望只是转瞬即逝,很快他又是波澜不惊如百年枯井的模样,一双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将所有的情绪和锋芒悄悄掩盖。

说不上为什么,她心里莫名的慌张,就好像她此次有预谋的出逃是负了他一般。

明明,是他一直强迫她,她有什么可愧疚的。

或许,是因为病态中的墨非看起来比平时少了一份嚣张多了一份脆弱,反而激起了她的同情心。

“上马!”他简短地说。

立夏心下迟疑,还在思忖怎么应付,就已然被他捞了起来,抱上马背。

“非!”立夏被他紧紧箍在怀中,刚一回头,他的吻便铺天盖地袭来,热烈如岩浆要将她融化,不算温柔的动作隐隐表达着他的怒意。

立夏畏惧于这激吻的同时,心里又有着某种莫名的情愫,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知道那种感觉既陌生又带着致命的诱惑,仿佛要引她一步步堕入深渊。

她试图推拒他,他却更用力地禁锢着她,生怕她逃脱一般,悠远而绵长的吻后,他方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使得她的心不由自主一颤,因为生病而变得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若非我做了一个梦,追了出来,你会不会就那样走了?”

“我,我不知道。”面对他隐含脆弱的摸样,立夏竟然有些无措。

“夏,仅此一次——若再叫我发现你私逃出宫,决不饶你——”由于发烧的缘故,他的脸颊泛着奇异的潮红,此刻却又强装威严,立夏突然就心疼起来,缓缓搂住他,轻声说:“好,我不逃。”

墨非拉过她的手,与之五指相扣,贴着她的面颊,低声呢喃:“夏,我现在好象离不开你了。”

立夏身子一僵,一丝苦涩缓缓流进了美丽的眸子,她真不明白,他对她的这份执拗,到底从何而来。

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些恩恩怨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爱上这个俊美孤傲的男人,不仅因为他有一张像极了丹的脸,而是这份无法不叫人动容的神情。

“夏,我对你是真心的。”

“墨非,你知不知道,你的真心自私的伤人。”

墨非一窒,说不清的情感突然涌了上来,似一团硬块堵在胸上,酸楚而难受。

他艰涩地开口问道:“你留在我身边,真的就这么痛苦?”

立夏微怔,启唇道:“非……”

“算了。”墨非打断她,有些急于逃避答案的感觉。他握着她的手,伸进自己的裘衣内,紧紧贴着右胸的位置。“夏,你只要知道,它为你而跳动就足够了。”

立夏感受到,温热的体温环绕下,是狂跳的心。

“你……”

“你若真那么讨厌我,我会尽量少出现在你的视野,但是你不准离开,我要你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呆着,就那么一直呆着,我就安心。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立夏愕然,她没想到他竟委曲求全到如此地步……

自那天后,墨非渐渐减少了去撷芳殿的次数,偶尔的几次,也都是在白天时候,一盏茶的功夫就走,绝不做多停留。

已经过了这么久,立夏始终猜不透,为什么墨非对她有如此深的执念。

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玩弄她的心,现在却是一副情圣模样,倒像是她负了他。

这样荒诞的日子,就像是上演滑稽而可笑的戏剧,立夏常常想,也许是他疯了,也许是自己疯了。

也好,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折磨,齐齐堕入五百里深渊,至少不会孤单。

※※※

夜晚,墨非面对一摞摞的奏折,无端地烦躁起来,“长顺,随便给朕找个女人侍寝。”

“皇上,‘七妖令’都不在了,你想找什么类型的?”

“虽然谁,都一样了。”

他心里唯一特别的女人,只有立夏一人。

她是他第一个全心全意去爱女人,他以为只要努力付出就会有回报,后来才明白,原来付出的东西别人肯接受也是种幸运。

墨非自嘲地笑了笑,傻瓜一样付出,她视之如鄙履,到头来只是他一相情愿,何其悲哀。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叫住长顺——

“不用找别人了,把素素叫过来。”

长顺闻言,领命退下。

素素很快就被长顺带过来,墨非挥手,长顺退下,莫大的殿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素素以为他找她来,或许是想问一些有关立夏的事情,可是墨非除了仔细审视她,只字不言。

素素心里开始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每每面对他的目光,她都会感到不安。

“素素,你愿不愿意成为朕的女人?”

素素扑通跪在地上,低首不敢直视他,声音有几分慌张,“皇上,奴婢不敢,奴婢自知身份低贱,只愿一心一意服侍皇上和夏姐姐,绝无别的想法。”

墨非走近她,在她面前蹲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你不要害怕,朕不是在试探你,朕只想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

“皇上,素素之所以倾慕于你,就是因为你的痴情专一,如果你这么轻易地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便不是素素爱慕的那个你了。”

“素素,一开始,朕就看得出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才会让你留下来,不然在围场时就会把你处理掉了。”

“素素一直感激您的不杀之恩和夏姐姐的收留之恩。”

墨非手指缓缓拂过她的眉梢和眼睫,道:“你的这双眼睛,真的像极了她的。”

自从知道素素被墨非叫走,立夏一直不放心,暗暗更了过来,却没想到撞上这样一幕。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她听不清他们两人的对话,可是那两人的亲密动作,怎么看都像墨非倾心于素素,素素也并不反对的样子。

她的心似是被冰冷的浪潮淹没,露不出头顶挣扎呼吸。

踉跄一退,勉强支住了身后的廊柱才不致跌落,无限的伤心与嫉妒排山倒海而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墨非松开素素,走出殿外,看到转身离开的立夏——

“夏!”

立夏挺直背脊,背对着他,没有转身。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撞上你的好事,怕饶你兴致。”

他似了窒了一窒,再开口时,声音已多了几分苍凉:“我跟素素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就算真的有什么,你也是这么无所谓?”

顿了一顿,他又道:“你知道吗,我宁愿亲手撕毁你的衣服,逼你在我身下,也不愿你主动躺在我怀里,却想着另一个人。可是,就连前者,我都不能做了,因为那样会永远失去你。”

立夏心底一颤,潮湿的水汽蒙上眼眶,然而她硬是仰头将那泪逼了回去。“你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隔了半晌,墨非方开口说话,声音里夹着一丝凄然:“夏,疼痛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

“疼痛……那是一种很辛苦的感觉,就好像是受伤,却比受伤更痛……”

“你疼痛过吗?”

“痛过,痛的一度想要死去。”

“是因为我吗?”

“我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遇到了你。”

“你就这么讨厌我?”

立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转身看着他,凝视良久,才道:“人的一生,从来就是活在伤害和被伤害中,有的人快乐,有的人不快乐,这是因为有的人可以忘记伤害,有的人则不行。墨非,我所经历的伤害,终其一生都无法忘却,所以我恨你,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拆吃入腹,然而这一刻,就在你问我痛不痛的这一刻,我突然没有那么恨了。”

“为什么?”

“因为你很可悲,一个连痛为何物都不知道的人,又怎么能品尝人间酸甜苦辣,又怎么能知道爱人与被爱是何其幸福。”

“谢谢你,夏,我好像有点了解什么是痛了,我想我这里一定是受伤了。”他定定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里,觉得很痛,虽然没有出血,但是这里感觉好痛,所以一定是受伤了。”

立夏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早已乱如麻,他眼里的悲伤厚重地惊心,这种表情不该是他有的。

此时,素素也走出来了,看到僵持的两个人呢,道:“夏姐姐,我跟皇上真的没有什么,你相信我。”

看着她纯真无害的容颜,立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当初,连紫桐都可以背叛她,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一个女奴嫉妒另一个女奴蒙获圣眷,企图勾引皇上使得自己地位攀升,这是多么合情合情的理由……

最终,她淡淡开口:“素素,我信你,我们回去吧。”

素素垂首跟在她后面,走出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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