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高大的身影,被西装裤包裹着的欣长双腿,好像无处安放般,挤在廉价的布艺沙发和茶几之间,说不出的违和。
梁清妍看着想笑。
之前倒是没发现她这房子这么小。
宋原野喝了口水,没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打量着周遭一切,眸子越发深沉。
如今的梁清妍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被磨平了倒刺,已经不是当初他遇到的那朵骄傲,会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绽放光芒的白蔷薇。
他若有所思,紧接着便看见梁清妍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药箱。
里面有她之前买的涂外伤的药膏。
除了手腕上,脖颈也有红痕。
梁清妍对着玄关前的落地镜,拿棉签涂药,费力涂抹颈后的位置,露出的纤细的手腕,和天鹅颈上都布满红痕,有种被凌虐的美。
宋原野只觉得刺眼。
他自认为是恶徒,但也不会这时候想歪。
看着梁清妍试了几次,都没能涂好。
他站起身,大步上前,径自夺过她手里的药膏。
梁清妍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到来,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你……”
“别动。”宋原野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摆正回去。
动作有瞬间的怔愣。
只因这身材比想象中还要单薄。
他垂眸,收敛了情绪,从管口挤出乳白色的药膏,用指腹轻轻在她颈后伤痕处涂抹。
梁清妍感到不自在,“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你自己够得到?”宋原野说着,轻笑了笑,“梁小姐放心,你这具身体,对我没那么大的吸引力。”
带着轻嘲的话语传来,梁清妍咬咬唇,脸上瞬间如火烧般的烫。
她抬眸,透过落地镜看见男人在身后专心而又认真的样子,他动作虽然柔,但带着薄茧的指腹剐蹭在皮肤上时,带着异样的感觉。
不疼,就是有点痒。
“好了。”宋原野收回手,转身将药膏放回桌上。
梁清妍尴尬地转过身。
手机铃声响了。
是陆泽。
她走到卧室,接通电话,“陆泽。”
沙发那边,正低头交代公事的宋原野,掀眸扫来一眼。
“妍妍,我刚才和我妈商量过了,让她这周末就见见你。”陆泽兴奋的嗓音从那边传来。
梁清妍惊讶,“这么快吗?”
陆泽叹了一口气,柔声安慰,“放心,不用紧张,她对你印象很好,而且她早就知道咱们谈恋爱的事。”
“妍妍你放心,我妈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她一向主张自由恋爱,不反对我们结婚,等你们见面就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梁清妍稍微松了口气。
“好,这周末我请个假。”
陆泽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那我先忙了,你也别太累了。”
“好。”
“妍妍,我好想你,亲我一口好嘛。”陆泽突然肉麻起来。
梁清妍脸色一红,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我经理来了,回头再打给你。”
说完,飞速挂断了电话。
宋原野也正在和人视频通话,处理公务。
那头的声音梁清妍认识,是他身边的助手。
刚刚在车上见过。
“宋总,您弟弟坚持要收购城南的那块废弃地皮,联合几个董事会的人,斥巨资竞标,现在老爷子被气得不轻,吃了药才稳住。”
宋原野嗓音沉沉听不出情绪,“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知道涉及新锐的商业机密,梁清妍没再敢听,关上卧室门。
听着客厅里渐渐没了动静。
打开一看,发现沙发上已经没了宋原野的身影。
确定人已经走了,她将上衣脱下。
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伤痕,只是刚刚宋原野在外面,她不方便。
衬衫被褪下,白皙的皮肤,被包裹着的春光,一览无余。
她虽然瘦,但是该有肉的地方绝对有,纤秾合度大概就是如此了,连带着腰侧那朵纯白晶莹的白蔷薇,在红晕中,也比平日更加傲人。
她专心涂抹着。
透过镜面,看见那虚掩的门缝后,那一闪而过的西装裤。
她惊愕回头看去,慌乱将衬衫套上,却并未看见人影。
应该是眼花了……
“宋总。”李助手拉开车门,“老爷子想要见您。”
见后座的人没反应,似乎在望着窗外出神,李助手又问了一遍。
“宋总?”
宋原野收回视线,“回老宅。”
他靠在后座上,一惯的冷冽,窗外景色倒映他眼中,斑驳影绰。
想到刚刚无意间看到的画面,眸色不禁暗了暗。
右手无意识摩挲腕表。
李助手,“宋总,您交代的那个男人已经处理好了,案底可不少,去年偷过电瓶车,偷进女厕所实施骚扰被抓,前两年在抢劫超市打伤人逃窜,判上五六年不是问题。”
李助手说到这忍不住义愤填膺,“这个人渣。”
“只有这些?”宋原野懒散掀眸,“最少,也要二十年起步。”
李助手闻言一怔,脸上带了几分晦暗,“明白了。”
当年宋氏老爷子一手创办了新锐集团。
到如今在京市站稳脚跟,单手遮天,哪怕是宋家势头未起时,那些赫赫有名的富豪,在外看在老爷子的份上,也得规规矩矩地喊他一声太子爷。
如今宋总主持大权,李助手跟在他身边几个月,觉得若论手段,头脑,宋总甚至在当初的老爷子之上。
凡是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没几个混吃混喝的无脑富二代。
宋原野只需要稍稍示意,周围有的是人想巴结,其中不乏商政两界。
处理一个人渣,跟拍死苍蝇一样简单。
……
宋家老宅。
红漆木门上,是金丝楠木牌匾,用烫金写着宋家二字。
这座老宅子市价过亿,坐地上千平,已经有几百年历史,是宋家祖上传下来的祖邸,因为翻新过,所以半点不老旧。
经过宋老爷子同意,宅子外周遭被政府划为景点,平日里都有游客来访。
宋老爷子如今已经年过六十,虽是垂暮之年,但周身沉淀下来的稳重恢宏并不作假,正躺在床上,紧阖着双眼,脸色不太好。
床边站着一对夫妻,还有年轻男人。
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和身边的中年男人有几分相像,眼眶泛红,满脸愧疚。